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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大雪入冬便一场场没完没了下个不停。
北地天冷,不到春天雪不化,漫山遍野堆满碎银,风一刮天地茫茫,风一停沟变浅梁变低,仿佛大地一下子平了不少,其实雪地里又装了多少危险,本地人早晨出门达眼一看土朵朵边的积雪形状,哪边雪堆积得厚,哪边雪堆积得少,便知道昨夜刮的什么风,由此知道,今日出门脚下该顺那里踩,雪窝雪坑只有当地人知道,外地人雪坑里丢命不少。
唐秉木的兄长唐家大伯唐秉禾,身材比兄弟唐秉木高大魁梧,家族里辈分高为人平和处事平淡,面对凶蛮性情彪悍,小的时候满坡撵羊,长大了满沟撵狼,一生光明磊落,对人没有邪乎眼,乐善好施从未与人红过脸。
他整日拿着一锅烟,噘着一撮山羊胡须笑眯眯,好喝一口酒,会吹唢呐,会打唐家拳,会唱花儿。
当然,尽管辈分高为人极好,不代表本事一定最好。
不过他十分开朗,乐于将浑身本事教导和帮助别人,所以,跟他学过本事的人还真不少。虽然,跟他学过唢呐的没有出名,学过打拳的没有成为武师,学过花儿的,只是老三唐世伟老四唐世举占强,其他人唱起来就不是那么让人爱听,可他从不管,只能算徒儿们学艺不精。他仍然喝他的酒,仍然是热心肠地教,仍然带上狗背上酒进山打野货。
他的枪法很好,一般不会放空,放着打下的野兔、北山羊、马鹿不说,他打下的狼皮,村里谁家没有,有人不光穿,炕上还铺垫一张。
他喜欢没事时往村口土坯垛垛一坐,摸着山羊胡子,非要那些急着听故事的娃们给他唱歌、做戏才肯讲故事。他女人不会生养,就把兄弟的娃们当做自己的娃们,把村里娃们当做自己娃们,有啥好吃好喝好玩从不忘了娃们,是出了名的好老头,整天乐呵呵的家家敬重和爱戴,村里那里有热闹准少不了他。
几天前,大碧河旁边宿家坪一户人家成亲,捎话来让他去吹唢呐,他算算日子加上来回路程赶得上回家过年,就跟兄弟唐秉木说了,将家中事情安排完毕,带上狗背上酒,嘱咐过女人出了门。
请唐秉禾去的人姓宿,是宿家坪上旺族族长,极喜游猎交游很广。
他俩打小认识,赶集喝酒打山货互相敬重,偶遇恶事共患难成为连命好友。
他喜欢族长耿直豪爽,族长爱他乐天达人强悍豁达,进山必来倒生湾,坐在炕上要酒喝,喝得兴高采烈喊拳震撼人心,走时留一些山外稀罕货,其中也有衣料,饰品,娃们喜好的小玩物。
唐秉禾婆姨和弟媳情如姐妹,自己把玩极尽希奇,当然也拿去让村里女人们羡慕眼馋,唐秉禾身上自然就有那,让世科和其他小儿拼死相夺的物件。
唐秉禾每到坪上必带新鲜野味,在族长家中,凡事从不落后热情相助,住上几日喝几杯老酒,闲时唱几调花儿,吹几曲锁呐増添快乐,因此熟人很多。此次他的到来自然一番热闹。
坪上几日,在族长喜气洋洋家中,不说喝酒吃肉唱花儿,不说把响当当唢呐技艺全力以赴增加喜气,抹过北地惊天动地锣鼓嚎唱与低回婉转儿女情肠,单说喜事过后人渐散去,族长恭送客人,唐秉禾终至告别回家时候,收拾好烟袋酒壶,别好唢呐告别。
族长却道:“秉禾世兄,你却慌个甚呢,给咱老实坐在炕上!咱不美美的弄上几杯就想走,要是别人啊,可以,你却老实没门。”
家人很快摆下酒菜,酒是陈年老酒,开壶满屋皆香,又有族人壮客相陪,一喝便是日斜西山。
当他终于出门天已挂黑。
挥挥手,硬把族长堵进家门不叫出来,回身拍拍发热的脑门,抹掉咀上因说服族长而粘上的唾沫,对大黑狗说:“几十里路,满地大雪,咱怕吗?咱不怕!酒饱饭足正好上路,你给咱把路带好,咱回呀,哈哈哈哈。”
大黑狗是他自小养大的,毛长背宽体粗腿壮比最壮的公羊还要壮大,颇通人性不离身边,狗儿“汪汪”两声头前带路,一人一狗走进茫茫雪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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