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您别这样!”小梅再也忍不住了,扑进父亲的怀中,父女俩抱头失声痛哭……
渐渐地,小老头儿似乎恢复了平静。星期天到了,他又上街了,依旧是徒步,所不同的是没了先前那种东张西望的新鲜感和自豪感。他先给两个孩子各买了一套新衣裳,又赶到邮局将余下的钱统统掏了出来——这是他几十年来含辛茹苦积攒下来准备日后孝敬翠兰卧病在床的老娘的,想了会儿,哆哆嗦嗦地从中抽出了几张,又想了想,又抽出两张,才哆哆嗦嗦地将余下的钱递给了早已等得不耐烦的邮局职员,求爷爷、告奶奶地请人家帮着填好汇款单,然后像完成了一件空前绝后的历史使命似地长长地抒了一口气,有一种负重者长途跋涉终至目的地的松快感。
晚上,小老头儿又是一夜未眠。
早起,红着眼的他把小梅小海叫到了身旁,将脸扭向一边,说:“俺今天想去看看你们的娘,你们要看好家,饿了就买点啥,钱就放在抽屉里。小梅啊,你是当姐姐的,要照看好弟弟。有什么事不要着急,还有公家呢。现在爹是公家的人了,有事公家是不会不管的!还有小海,要听姐姐的话,别调皮!”
小梅小海似懂非懂地点着头。
沉默片刻,小老头儿又说:“小梅呀,再教爹识几个字吧!”
小梅见上课时间快到了,本想改天再教,可又一想,爸爸今天是少有的好兴致,怎么能让他失望呢?”便问:“学什么字呢?”
“嗯——‘安葬’咋个写法?”
小梅噗哧一声乐了“您问的是‘安装’吧?是‘装’,不念‘脏’!”
“就是——”小老头儿略一迟疑:“嗨,管他什么‘葬’呢,是‘葬’就行!”
“还有呢?”
“费!”
“什么‘费’?”
“大概就是学费的‘费’吧!”
小梅又照写了。“爸爸,等回来再学吧,我们要迟到啦!”
“哪……”小老头儿犹豫了一下,从怀中哆哆嗦嗦地摸出一张白纸,递给小梅,说“你写上俺要回乡下去!”
“写它干啥?”小梅不解的问。
“俺有用!”
小梅想再问问有啥用,可抬头瞧见爸爸那双发红的眼睛,又咽了回去,照实写了。想想,又问:“爸,您啥时回来?”
“回来?呃、呃,你们赶紧上学吧,要迟到了!”小老头儿闪烁其辞。
“那——我们走了!”
小老头儿怔怔地望着走出门的一双儿女,突然又叫道:“小梅小海!”
孩子们不解地回过头来。
小老头儿上前几步扯扯小梅的衣角,又抱起小海亲了几口,眼泪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爸,瞧您!”小梅背过身,眼也红了。
“爹,咱们是男子汉大丈夫,不哭!”小海今天穿上新衣服格外高兴,想赶紧到学校给同学们瞧瞧。
“好了,你们快走吧!”小老头儿擦着眼泪,望着儿女远去的背影,恋恋不舍地叮嘱道:“下课就回家,别贪玩!”
“嗳——”姐弟俩齐声应着,回头招招手,向前跑去。
小老头儿踉踉跄跄地向前追了几步,扶着篱笆伫立着……
【待续】
2004年3月26日整理于乌鲁木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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