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如风驰电掣般在茫茫一片黑暗的夜色之中轰隆前行。列车自有属于它的始发站与终点站,人生以出生为始发站、以死亡为终点站,爱情是否亦有她的起点与终结呢?人的一生里,感情一事最是恼人心烦意乱,你以为已经就此结束了,却不曾想偏是剪不断、理还乱,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便犹如此刻,林清玄心里如狂风飞卷波涛汹涌的海洋般,千万种思绪在心头翻卷来去,无有平息,一张消瘦的清俊面庞上面色阴晴不定,显见这一刻心里的矛盾与挣扎。
坐在对面的紫瑶以女性地直觉,敏锐感觉到林清玄此刻的异样,从那双望向自己原本清明澄澈的眼睛里,此刻投射出来的眼神,时而充满了万斛柔情与爱意,时而却又满布着黯然与挣扎,面容在车厢里车灯映照下似乎也显得比较苍白,心里不由一沉,旋即疑窦丛生。
自那次在咖啡馆中,林清玄冷面相对声称自己已移情别恋,紫瑶惊闻异变掩面痛哭而去,事后冷静下来,心里却升起了几丝疑惑,她总是难以相信自己所爱的那人,以自己在彼此交往时所了解素日的心性为人,会如此突兀作出这样令她伤痛的事来。
此刻,紫瑶更是勾起了以前一直埋藏在心底的疑惑,“他究竟有什么难言之隐啊?”望着林清玄欲言又止的困苦表情,紫瑶心头忽然涌起一股母性的柔情,不由地立起身来,走至清玄身畔,伸出纤手搭在清玄肩膀处,抚慰地轻轻揉了几下,随即伸臂轻揽着清玄脖颈,脸儿却亲昵地贴着清玄的面庞。
紫瑶吐气如兰,柔声在清玄耳边道:“清玄,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出来,好吗?”
清玄感受着背后伊人身体传来的阵阵温热与少女的幽然香气,面颊上时时传来那与己正作耳鬓厮磨的俏脸芬芳滑腻感觉,体味到伊人无言的温柔与抚慰,心里渐渐地平静下来。
“紫瑶,对不起啊,那次害你伤透心了吧?”清玄满怀歉疚地道。
“没关系,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不用记在心上”。
“谢谢你”,清玄感激地轻握紫瑶玉手,他心里一直对那日咖啡馆中害紫瑶掩面痛哭而去的情形耿耿于怀,此刻终于有机会对伊人倾诉心中歉意,说完后,感觉如同一个沉重的包袱自心头卸掉,不由轻松了许多。
沉吟了下,清玄道:“你愿意听我说一个故事吗?”
“嗯”,紫瑶轻嗯了下,俏脸轻轻与清玄清俊的面庞磨擦了几下,却又调皮地在清玄耳边吹了一口热气。
“别闹了啦”,清玄感觉耳边酥酥痒痒的,有些不自在,轻拍了下紫瑶玉手,以示惩戒。
“知道啦,知道啦,快说吧,我听着呢”,紫瑶轻噘着嘴道。
听出伊人声音里的几丝不满,清玄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仍是安慰地轻握了下紫瑶的小手,轻声道:“从前,有一个小男孩,他自出生时身体就不好,……”。
随即,在列车的轻轻摇晃与轰隆声中,清玄缓缓地将自己自幼小便身体虚弱,病患缠身,父子俩相依为命、四处奔波求医,直至自己7岁时听闻轩辕爷爷说出自己只能活到20岁等等的情形一一道出。
其时,夜已渐深,车厢中的喧闹声渐渐停息,自车厢顶部,传来悠扬轻缓的轻音乐,在车厢里四处飘荡。
“这个小男孩长大后,进了大学,认识了一个他很喜欢的女孩子,但是身体的病一直没有痊愈,而且很可能只剩下短短几个月的生命了,他不想因为自己一时短暂的快乐,却带给他心爱的女孩子在以后生活中长时间的忧伤”,清玄说至此,顿了一下,接着轻轻道:“这个小男孩就是我”。
自长大以来,他还从未曾有如此刻般,对亲人以外的人尽情倾诉一直埋藏在自己心底的忧虑,素日里外表看来给予人的印象总是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却从无人知晓他内心的苦痛。清玄说完后,如释重负,旋又紧张地屏息等待着紫瑶的反应。
却不闻半丝声息,片刻后,耳边传来丝丝抽泣声,从紧贴后背的身体处亦传来阵阵轻微的颤抖。清玄回转身来,见到的却是紫瑶那张泪流满面的俏脸。
“都是我不好,紫瑶,你别哭嘛!”林清玄慌乱地忙取了毛巾来,为紫瑶轻拭去面上的阑干泪痕。
林清玄虽是在话语中,对于自己病发时诸般痛楚情形轻轻带过,并未加详细述说,但紫瑶兰心蕙质,却体会得出如非难以忍受的苦痛,以清玄的倔强心性,绝不会提到,亦不会在每说到病痛时让自己从相贴的清玄后背处,感觉到传来的些微颤抖,心里不由一片悯然。更在听闻清玄诉说自己时日无多,不愿令心爱之人长久忧伤时,恍然大悟咖啡馆一事清玄的苦心与背后深藏的浓情厚意,一时间不由潸然泪下。
“都是你啦!害得人家流眼泪。”紫瑶有些不好意思,嗔怪地瞪了林清玄一眼,心里却充满了对清玄的怜惜与爱意。随即感觉到有些儿累了,却原来是刚才立在清玄背后,听清玄尽诉心中情怀原由,时间一久现在两条腿都开始抱怨起来,见清玄回转身来,遂乘便坐至清玄腿上稍息一下,玉体却倚入清玄怀中。
清玄温香转玉抱满怀,环目车厢里仍有其他乘客坐在一旁聊天休息,颇觉有些尴尬,更怕前面那位老先生走来再对他来次“哼哼教导”,不由轻拍了下紫瑶道:“紫瑶,车厢里好多人呢!你是不是累了?不如我陪你到房间里休息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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