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冷饮店中出来时,夜渐深沉如水,一街华灯犹自流光溢彩,减弱许多天边半轮明月的清辉。
林清玄与何晓天立于街头一角,望着不远处两位佳人的倩影渐行渐远。清玄心底犹自清晰地记得佳人临别转身之际,一双仿如能说话的明眸在眼波流转之间,所蕴藏的万种含意错综复杂,若有情,又似无情;若悯然,又似嘲弄,一时间倒也莫名其意。
“阿玄,刚才怎么回事?”何晓天仍自一头雾水,不解地问道。
他刚进店后,林清玄因心情不佳,兼之刚才那般情景,在店中众目睽睽之下,也颇有些不好意思,见何晓天回来便匆匆买单结账。一旁某位漂亮自清玄唱后就变得有些沉默,虽暗自有些惊异林清玄财力与原先想象的有些差距,倒也未再出言阻拦,另一位唯其马首是瞻,自然更无异议。四人匆匆而出,出得店门后不久便互相挥手而别。
林清玄无意地摇摇头,似是要挥去心头的疑惑或是愁苦,道:“没什么事。”
随即,一展愁眉,轻舒口气消去心中块垒,又恢复了平日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一拍老友肩头,笑骂道:“怎么这么半天才回来?害我差点在两位漂亮面前丢乖弄丑,幸好紧要关头救驾有功,功过相抵,就算了啦”。
何晓天与林清玄相交时久,影约猜到导致他心情不好背后可能的原因,也不说破,故作愤怒地愕然道:“什么?你也不想想谁气喘吁吁累得像头驴似的,来回象奔命般跑了四条长街,搞得路边的人都以为我家着火了,才给你取来救命钱?”
旋即又得意道:“谁能横刀立马,唯我何大将军!你这豆芽菜身板是不行啦!”
林清玄笑道:“你是头驴吗?我看要是头驴的话,也是头肥头大耳的胖驴。”
何晓天大喝道:“我看你是皮痒痒了,讨打”。随即拉开一个架式,一掌向林清玄打去,林清玄连忙避过,两人一路笑闹而去。
是夜。林清玄回得屋中,静坐床上。窗外一轮明月高悬夜空之中,莹莹月光清辉如水,遐迩林木屋舍尽皆笼入朦胧一片之中,夜已深,四围里万物沉静,唯有四周里时有夏虫发出“唧唧”的清鸣。林清玄盘膝坐于床上,双手置于两膝,手心向上,双目微垂,半合半闭,正是五心向天之势,心神则晋入无我空明之境。
原来,林清玄自幼体弱多病,林父为此走南闯北遍求天下名医,其中一位千年世家名医之后,怜其身世,而传清玄其家历代祖传秘本《幻世心诀》,并谓之“此诀,只可有缘者练之”,之所以破例能将此诀传之清玄的另外一个原因,也是因清玄与此心诀有缘。至于有否成效还看各人缘法,不可强求。
林父深知此诀来之不易,亦常告诫儿子要经常修练,遇有不懂之处便向那位名医请教,自然每次登门时林父必携礼物前往,如此三番两次之后,你来我往,时深日久,两家交情甚好。而清玄自幼时便朝夕勤练,生来十余载,时至今日身体尚无大碍,此诀居功甚伟。
此诀共分七层境界。总诀却只一字:“照”,故心诀又称《照心诀》。之所以以“幻世”为名,却是一字总诀意蕴所在,“照”为观心自照,去俗尘妄心,返照自我真如,正所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以此相观照,世界万物莫非虚相,如雾亦如电,如影亦如幻。
修炼十余载,清玄于此诀小有所成,亦只达到第二层境界,以林清玄的聪慧与勤勉尚且如此,可知此诀之深奥难修。但据那位名医所言,仅此亦可大堪告慰,即使其本世家子孙中亦不乏有人不得其门而入,终其一生只得在门外徘徊,不能得窥堂奥,抱憾终生,并勉励清玄切需勿急勿躁,心中不能以得失为念,一切顺其自然而行,终有一日水到渠成,瓜熟而蒂落,必有大成。
今夜,清玄一如往日,心神晋入无我空明之境,鼻息若有还无,深远细长。此时若有人在旁观看,便会发现在屋内的一片昏黑之中,清玄全身正散发出一层层朦朦的清辉,而在这一片清辉之中,渐渐浮现一道金色的龙形光影,初时尚还模糊不清,随着清玄体内能量越来越顺畅运行流转,渐渐变得清晰,只是光影仍然有些黯淡,这道细小的龙形光影围绕清玄周身上下来回飞舞,片晌后,再次消失入清玄体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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