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青。”纪友生先开腔打招呼。
闻青停步。
纪友生快步走过来,身后跟着纪彦均。
“纪老先生。”闻青笑着回应,十分和善,倒让纪友生微窘。
“给二叔烧纸?”纪彦均问。
闻青点点头。
纪友生笑着:“正好,我们也去,一起吧。”
闻青笑了笑:“纪老先生,你们先去,我还有点事儿。”
纪彦均侧首看向闻青。
闻青冲他笑了笑。
纪彦均不再说话。
闻青则故意晚他们几步走着,等他们即将走到水湾村,而后转弯到乱葬岗时,闻青将冥纸放在水湾村一片地的地头,转而回了水湾村。
此时,天空阴沉沉的,但是不飘雪了。
闻朋、大刀正在大路上怼管儿,两个人怼,一群人怼,玩的不亦乐乎,大冷的天,这样玩最暖和了。
“朋朋,大刀,你们轻点儿,别受伤了。”闻青喊一声。
闻朋回头看一眼闻青:“大姐,你回来了。”
“嗯。”
“大姐,我刚才看你抱了冥纸。”闻朋说。
闻青:“嗯,一会儿给二叔烧纸。”
“哦。”闻朋继续玩儿。
闻青向自家走,刚到院门口,姚世玲出来问:“你买了冥纸了?”
“嗯。”闻青应一声,要进院子。
姚世玲一把把她拉出来,问:“冥纸烧了吗?”
“还没。”
“在哪儿呢?”
“放在大土路上地头了。”闻青回答。
姚世玲不依不饶地问:“你有没有去别人家里?”
闻青好奇:“没有,妈,咋了?”
姚世玲松一口气,拦着闻青:“一会儿把纸烧了再进家门。”
“为什么?”闻青不解。
“你啊。”姚世玲指着闻青说:“冥纸那是那头的东西,还没烧怎么能进家门,去别人家是晦气,进自己家家人会生病的。”
原来是这个啊,闻青刚才吓了一跳,此时笑起来:“妈,你那是迷信。”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这迷信肯定是卖冥纸传出来的,怕冥纸生意不好,所以胡诌出来,买了冥纸就得烧,不然晦气。”闻青笑着解释。
“我看你才胡诌。”姚世玲坚持不让闻青进院子:“咱家人生病了咋办?”
闻青拧不过姚世玲,只好投降:“好好好,我不进院子,我也不进别人家,我现在过去把冥纸烧了再回来,好吗?”
姚世玲笑着说:“去吧。”
闻青这才又原路返回,走上大土路,向乱葬岗处张望,乱葬岗处除了微微烟尘外,已经没了人影。
闻青又看向右侧,看到纪彦均和纪友生离开的背影。
“终于走了。”闻青小声说,转身去地头拿冥纸,向二叔坟头走。
这个时代还没有全面推行火葬,但是前两年上头要求了墓地规范化,所以,此时乱葬岗并不乱,一个个坟头整齐地排列着。
闻青走到她二叔坟前。
坟前已经画了一个圈,圈内余有未烧尽的冥纸,是纪友生和纪彦均烧的。
闻青走过去,将冥纸铺在地上,掏出面值一百、五十、二十、十块钱的纸.币,将冥纸分成四分,然后拿纸.币,正反面地拍在冥纸,这种手法被称为“印冥.币”,在阴阳票还未上市流行的这个年代,很流行。
“二叔,两辈子了,你还记得我吗?”闻青边拿真钱轻拍,边笑着和二叔说话:“你记得我,我都快不记得你了。以前让你去拍张照片,你偏不拍,我都快记不得你长什么样子了。”
闻青又是一笑:“二叔,我这样说你生气吗?告诉你,我刚才是骗你的,我三辈子也记得你。”说完闻青鼻头一酸,眼泪簌簌地落下来:“二叔,我又活了一遍,若是我重生的那天你还在,我一定不会让你出事,一定不会。”
闻青抹了眼泪,抖了抖冥纸,掏出火柴盒,取出火柴棒,贴着火柴盒上的硝,轻轻一滑,火柴点燃,移到冥纸上,瞬间点着。
闻青随手捡起一根树枝,以冥纸为原点,画了一个圈:“二叔,这个圈里的钱都是你的,别人抢不走的,过年了,你去打麻将吧,输了也没关系,过几天我再给你。”
说着,闻青缓缓蹲下,蹲在燃烧的冥纸前,用手中的树枝轻轻地拨弄着冥纸,静静地看着火焰,然后说:“二叔,你是还在这个世界上飘荡,还是已经彻底没了?”
闻青抬起头来,天空又飘起了雪花。
雪花落在闻青身上,也落在纪彦均的身上。
“下雪了。”纪友生说:“彦均,咱们快点回去吧,不然一会儿路就不好走了。”
“等一下。”纪彦均停下步子。
“你干什么?”
“爸,你先走,我去给闻青送伞。”刚才他看到闻青抱着冥纸去乱葬岗了。
“下雪又不是下雨,没事的。”纪友生说。
“爸,你先回家吧,我一会儿回。”纪彦均说着,已经向回走。
“彦均!”纪友生喊,喊不动,重重叹息一声。
雪越下越大,纪彦均握着伞向乱葬岗走,果然看到闻青蹲在一团火,身边并没有伞。
纪彦均快步向前,尚有一段距离时,他听到闻青提了他的名字,他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停了步子,接着就听到闻青说:“二叔,上辈子说过的话,我还记得……”
上辈子说过的话?
纪彦均一怔,什么上辈子?闻青在说什么胡话?
“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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