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名琛仔细端详着矿灯,连连赞叹打造得巧妙实用。其实这种矿灯其他煤矿也用,只不过矿主为了省钱,往往只给把头配备,掌子面仍旧沿用过去在巷道两壁凿灯龛的方法。
“不错,启亮想得细致周到,无怪乎能够生意兴隆。”叶名琛想到了自家的叶开泰药铺,当年祖辈创业时必也如此多有机巧,就是小的时候看父亲和大伯经营药铺,也是小心谨慎不敢有丝毫懈怠。
“曲江产煤可是有年头了,雍正年总督鄂弥达、巡抚杨永斌奏请,每年收抽矿税供韶州修理城垣衙署等项公务之费。自从乾隆四年出了袁安煜案子,煤窑也曾屡次查禁,煤是有用的好东西,可一念之差可就缪矣了。”叶名琛背着双手四下察看,娓娓讲着本地煤的故事,语气带着训诫和教诲。乾隆四年韶州知府袁安煜借曲江县煤窑由商办改为官办之机,将煤山顶归盐商查复兴充当承办朋分,暗中搭股,最终被革职拿问。
“恩帅教训的是,启亮一定秉承教诲,不敢覆当年袁某旧辙。昔日韶州产煤最盛时,每年税银不过三千两,卑职以为若能将韶州本地矿藏一体独办,广为开采,获利不但可维持三千乡勇每年近十万两粮饷所出,卑职还担保可向省库每岁纳银钱三万两。”见提及旧事,陈启亮便借坡就驴扯到了府库度支上,并且加大了诱惑的砝码。
“启亮,此话当真,十几万两的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呀!”叶名琛狐疑地望着陈启亮,现在官府仍旧按照两千乡勇的定额每月补贴乡团三千两银子,一年下来可就是三万六千两,此次前来,还担心陈启亮非要按三千人增加补贴金额。韶州只以产煤著称,其他铁铜所出在清代并不出名。
“大人,此事卑职核计过,所产之煤主要运往广州售予洋人火轮。倘若由下官独办,可以维持住广东较高的煤价,获利甚丰。否则,一旦放开民办,最终势必相互杀价,白白便宜了洋鬼子。此外,本地铁铜等矿也能有些收益,卑职是断不敢在恩帅面前胡言乱语的。”陈启亮其志却不在煤上,挖掘冶炼铁铜才是真正想要做的。至于一定要争取独办,一方面有着市场考虑,另一方面也担心省内大小吏员官商纷至沓来争利,搅乱了韶州形势。当年两广总督鄂弥达就曾经纵容奴仆在曲江大肆霸占煤矿,最终遭到弹劾免官。
“好,既然启亮有信心做到,那本督就奏请朝廷恩准。”叶名琛正为广东财赋犯愁,韶州此举至少可以增加府库盈余六七万两,倒也何乐不为。
“大人,请到凉棚稍事歇息,用些茶水便饭。”眼下已是午饭时间,矿工们正纷纷走出矿井就餐。陈启亮抑制住满心欢喜,把叶名琛让进收拾过凉棚内。
凉棚虽然很简陋,但却拾掇得很干净整齐。叶名琛刚落座,便有人端上热过的食盒,这是临行前特意带来的。
打开食盒让叶名琛喜出望外,原本以为中午在荒郊野外,也只能胡乱对付一顿,没成想竟然如此精致合口。两样叶名琛家乡的名菜,鱼圆和东坡肉,另有广东本地名菜红烧大裙翅,一味素菜和一煲靓汤。
“真是难为启亮了,快坐下来一块吃。”叶名琛亲热地招呼着,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赞许。
突然远处传来马铃声声,山路上一骑狂奔而来,清脆急碎的马蹄声引得众人举目观瞧。
“不好,出事了。”叶名琛声音望去,脸色顿时大变,一失神筷子掉到了地上。那是留守行辕的标营军官,竟然追寻至此,而且马匹奔跑如此之急,定然发生了大的变故。
“总督在吗?急报!”马上的军官直奔过来,口中嘶哑地喊道,脸上热汗淋漓,军服的前胸后背已被汗水湿透。
“嚷什么,成何体统!”一声呵斥,叶名琛从凉棚中走了出来。
“回,回禀大人,南雄急报。”送信的军官单腿点地,双手呈上系在背后的公文。
看见上面标明紧急的鸡毛,莫非北面…,叶名琛心猛地一缩,伸手抓过急件,一把撕开信缄。
看完急报,叶名琛脸色渐渐缓和下来,把信缄递给身后的陈启亮,“启亮,出事了,又有仗要打了”
南雄出事了,又要打仗了,陈启亮脑袋嗡地一声,方才还愉悦的心情荡然无存。不会历史发生剧变,湖南的太平军大举南下了吧,自己在韶州可是刚刚起步,那里撑得住战火摧残。接信的双手有些颤抖,仔细看时,却是南雄知州的匪情急报,本地三点会在湖口起事,为首之人名叫曾和兰,叛匪已经封锁了梅关古道。
“回城”叶名琛眼中掠过一丝冷酷,冷冰冰地下达了命令,然后径自走进路边的大轿。
傍晚时分,韶州知府衙门的大堂气氛肃穆,叶名琛平静地坐在公案后,诸葛策搭座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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