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火?”在这阴睛无定的初秋,竹索并不干燥,失火烧毁并不是件易事。
“不错,是失火,守桥之人为长水校尉③,守了二十年的兰河索桥,从无差错,每天亦仔细检查,按说是不会出这样事故。”小二见他听得仔细,越发兴起。
“那守桥的陈校尉,向来滴酒不沾,昨日深夜不知为何喝得烂醉,醉后发狂,竞以火油浇那索桥,之后又将风灯掷了上去,轰,可不就烧起来了?”
小刀心下感到蹊跷,这桥断的时间竟这么巧?
那小二谈兴正浓,凑了上来,压低了嗓音,笑容暧mei,说道:“听人说,陈校尉的老婆和他的一个属下跑了。”
小刀正自思虑桥毁的缘故,无心听这些消息,挥挥手示意那小二闭嘴,又陷入了沉思。
旁边几桌人闻听得兰河索桥,亦窃窃私语起来。
“听说,飞将军今晨刚至兰河,闻听兰河桥断,极为震怒,而陈校尉在杀妻后亦自杀了。”
“飞将军向来爱惜民众,深知此索桥于蜀越通商之意义,数次于蜀王前力谏,兰河索桥方得时常维护,现在,唉……”
“飞将军?”小刀眉头轻皱,看了看那小二。
“飞将军就是三公将军④李克用,李将军向来用兵如神,数度挫败北方强郑偷袭,我听人说啊,他在军中向来与士卒衣同衣,食同食,士卒亦对他敬爱有加,上阵杀敌从未听说飞骑营有临阵退缩之人,可谓我蜀之长城。”言语中充满敬佩:“我们这些庶民百姓啊,都企盼他老人家能得长寿呢!”
“李克用。”小刀喃喃念了几遍,挥挥手让那小二下去了。
“贺老三,怎么样,行令斗酒你确及不上我。”刀条脸陈布得意的笑道。
“哼!”被称为老三的贺正平手握铜觥,又正在向自己嘴里倒酒,仅从鼻中哼得一声。酒毕,将那铜觥“咣”的一声掷了出去。
“算了,喝酒,我不及你。”贺正平脸已酡红,“但刀,除了老大可是我最快?”
言语中,他已手按腰间,拨刀,起势,只一瞬就劈出了二十七刀,迅速快捷,一气呵成,耍完刀,脸有得色,以眼角瞥那陈布。
“老三刀法,果然是迅速快捷,有此刀法,衣食无忧矣。”
右首那十来个汉子见贺陈二人一捧一逗地炫耀刀法,齐刷刷的将眼光聚于二人,脸上戒备之色立现。
“够了,老三,坐下。”快刀钱中进显然并不耐烦几个属下在此时炫耀,喝道。贺老三见老大动怒,立时收刀,入座。
小刀眼里却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只自顾自的喝酒沉思。老赵却靠近了去:“公子,一会用了餐,我们还是早点入房中休息吧。那班江湖豪客可不好惹,要是动起手来,只怕误伤公子。”
“刀虽以快与力为胜,但劈空之刀再快又有何用?”小刀冷笑。
言讫,即将目光移向了店门,似乎在等什么人。
“公子可是在等那奇怪的少年?”
“以他的脚程,应该快到了。”小刀轻轻的说道。
“吱嘎~~~”又是沉闷的一声,门被推开,张掌柜打个寒战,又一次在寒风醒来,咕哝着,嘴中喃喃念道:“现在的人,是不是都吃了太多的五石散⑤,流行在冷雨中散步?这个时点方来投店?”
懒洋洋抬眼看时,进来的是个少年。显然,他在风雨中已走太久,脸色铁青,双唇微紫,却紧紧的抿着,眼光中充满了倔强之气。
小二懒心无肠地起身相迎,眼光斜斜那少年身上洗得发白的单衣,又瞥一眼那简陋的刀鞘和那奇怪形状的刀身,懒洋洋的问道:“本店好酒好肉皆备,客馆可是要用点什么?”
“一碗阳春面。”那少年却谁也不看,缓缓的行至角落里坐下。
“哈哈哈,看见没有,那小子也敢用刀?”贺正平瞥见那少年腰中配刀,哈哈大笑。
“以貌取人,失之子羽,贺兄,说不定那是高手,没看他的那把破刀特意让铁匠打扁了?”杜布亦嘿嘿笑了起来,三角眼本来就小,这一笑,基本就没眼睛了。
快刀钱中进却默不做声,仿佛也在等着什么。
而少年对眼前的一切充耳不闻,只专心的吃自己面前的那碗面,就像那碗面对他来说就是整个世界,没有任何事可以妨碍他吃那碗面。
小刀却以欣赏的眼光看着那个少年,他知道,只有在深山中,历经缺衣少食、寒雨苦冬之人,才会养成这样的饮食习惯,只有慢和细才能以最少的食物获得更多的能量,才能熬过最长的严冬。而这样的人,也往往有惊人的忍耐力与爆发力。
这个迷一样的少年到底是什么人?
小刀不知道,他只知道,这是一个倔强的孩子,一个对未来充满的希冀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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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注:
①觥在古代的时候,主要是用于酒桌罚酒。因其无腿,无法平置于桌上,故盛满酒之后,只能端,不能放下,是以用于罚酒。
②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呤啸且徐行?出自宋代苏子之词《定风波》,与我设定时代并不相符,各位考古学家不必深究。
③三公将军,可为一品,也可为二品,一品大将军,二品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皆为三公将军。
④长水校尉,四品,西汉时与屯骑校尉、越骑校尉、步兵校尉、射声校尉合称为野战五校尉。
⑤五石散,古代养生方剂名。服食后身体发热,喜好凉物,其方始于汉代,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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