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开门声很轻,很小。
房间不大,没有光线,可见度很低。
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渗入进来,带着与之不符的寒冷。
地上,墙上,天花板上——房间内布满了错综复杂的光学回路,它们从一个相同的地方散发开来,最终再次回到那个地方。
连结之处,是一张约40cm高的双人床。
回路安分守己地运作着,为其伴奏的则是床边时不时发出【嘀——嘀——】声的仪器。
女人坐到地板上,注视着床上的人。
那是一张布满沧桑的面容,如果不是身边的仪器还能证明他的心脏依然在跳动的话,就算觉得他是个死人也不会奇怪。
或者说,认为他是个死人才是合理的。
尽管他的身体由肩膀到脚都被净白的毯子盖着,但无论是从他空洞的面容中,还是从那插满试管的左臂上,都看不出有什么致命伤。
他是个男人。
是个已经老到看不出第二性征的男人。
他还活着。这对身处他旁边的女人来说,是唯一可以借以慰藉的事实。
女人约二十岁。
2.
夕阳像是被什么吞噬一般逐渐消失殆尽。
老人躺在安乐椅上,眯着眼。
他已经无法如愿的自由活动头部,所以只能活动眼珠去确认周围的情况。
在他的左手边,有一位女人。
女人正在帮他活动即将坏死的手部肌肉。
温柔地、小心地、缓慢地。
女人的注意力很是集中,甚至没有察觉到他的视线。没有察觉到这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正视过自己的视线。
老人似乎想说点什么,稍稍张了张嘴。他想凭自己的意识去控制声带,却发觉自己早已忘记了能控制它的神经究竟是哪条。
甚至连坚持一下的念头都没产生,他便放弃了,移回了视线,注视着夕阳。
似乎是有一阵温暖的水流在体内循环一样,老人被这份惬意折服,缓缓地闭上了眼。
女人自始自终都在安静地为他舒展肌肉,从粗糙的手臂,到僵硬的大腿。
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仿佛不知疲累一般。
女人约二十岁,有着一肩瀑布般的黑发。
3.
酒精和冰块碰撞的旋律。
男人放下酒杯,深陷在沙发中。
他明确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体内流动,但这个东西不是在体内循环,而是会逐渐流逝出去。
逐渐不属于自己。
男人清楚这是缓慢的毒药,也清楚自己或许撑不到它病发的那一天。
有种莫名地失落感刺激着男人的大脑,他不禁害怕起来,挺起身子,摸索着酒杯。
却不料。
“别喝了。”
那东西早就不在自己期待的位置上了。
男人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女人。
女人似乎因这视线受到了惊吓,微微颤抖起来。
男人不想说话,或者说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期待女人如何回答。
他以为把房间里所有的镜子都扔掉,就可以骗过自己。
事实是,虽然骗过了自己,但却没能骗过所有的自己。
于是他摸着长度刚好停留在自己看不到的程度的白发,思考了起来。
或者说,他在回忆。
他在思考自己曾有过什么样的回忆;他在回忆自己曾做过什么样的思考。
然后就这样,意识逐渐被剥离,睡了过去。
女人放下了手中抢来的酒杯,抬着男人回到卧室,为他脱掉了衣服,擦了擦他额角的汗,并为他能够做一个好梦而祈祷起来。
女人约二十岁,有着一肩瀑布般的黑发,和一双善于隐藏自身感情的眼睛。
4.
大家都期待着自己能从破坏中获得满足。
男人把女人按在地上,掐着她的脖子。
“为什么?”
房间里的脆弱早已被尽数破坏,称为“废墟”也不为过。
“为什么!”
他总以为破坏了所有软弱之后,剩下的就是坚强。
“为什么。”
但这种想法却一直蚕食着自己的正义,自己的是非观,以及自己的意识。
“为什么……”
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人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所做的是否正确。
“为什么你不会变老?”
话说出口的同时,他松开了双手。得以解脱的女人并没有表现出对氧气的渴望,她紧闭着嘴唇,任由眼泪横行在脸上。
无声地留着眼泪。
男人以为自己早已忘记了自责,他觉得自己已经够坚强了。
身体中的力气像是一瞬间被抽干一样,男人甚至无法保持着它的平衡。
于是他倒在她的身上,哭了起来。
相隔了许久的,毫无保留的,嚎啕大哭。
女人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男人的头。像是对待孩子那样,用动作去原谅他,宽恕他,赦免他。
他或许早就已经知道了所谓“最软弱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但却一直不想承认。
然后,像是怕他离去一般,她抱紧了他。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女人约二十岁,有着一肩瀑布般的黑发,和一双善于隐藏自身感情的眼睛,以及一只能嗅到悲伤的鼻子。
5.
喘息和呻吟交错着。
女人躺在男人的怀里小憩着。
男人看了看她充满幸福的表情,不禁觉得,自己需要思考一下。
但又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往哪个方向思考,于是他开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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