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撤乡
祥川坡乡党委书记祥广山,一整天躺在家里的沙发上,默默地抽烟,一根接着一根,浓烟缭绕着他那皱的好似要拧出水的面孔,一言不发。妻子刘翠花在乡医院当护士长,今天歇班。问了他几次,他不理不睬;他不想叫女人过问他的政事。
好在刘翠也了解他,每当有事,他一个人好静思,一想就是几个钟头,甚至不吃不喝。有时实在想不开,就打给祥妈一个电话,祥妈的一个回话,他脸上的愁容马上烟消云散,转而喜笑颜开……
可这次,竟一整天,不吃不喝,不说不笑,有点邪乎,莫非是撤乡并镇之事,全乡人都在乱传……
昨天,市委书记王一飞找他去市委谈了话,根据省政府《关于调整乡镇行政区划的通知》的文件和地委的批复精神,本着人口、地势、交通、规模等要素,把祥川坡乡撤了,并入山外的青龙乡,改称青龙镇。二乡并镇,人员编制重新调配,原青龙乡党委书记于化守任青龙镇党委书记,祥广山任青龙镇农业副书记,其余人员等二天后文件一块下达通知。
操!
一桌酒席白请了,狗日的王一飞。
谁不知道市委书记王一飞,外号“全活人”,是个吃、喝、嫖、赌、浪全占的人,还传闻,他的铁哥们于化守就带他去过天王娱乐城嫖过……
不知真假,不行问问花文娟……不行……这个人少接触为妙,否则刘翠花……
今天,于化守在未来的青龙镇政府,宴请了原两乡的政府人员,并专门打电话给祥广山,要求他参加,那语气俨然皇帝老儿对待他的臣民一般,不可一世,仿佛镇党委书记就是他了。
祥广山咽不下这口气,一想就来气,人怎么这么个熊样子,原来二人都是乡党委书记,平级,称兄道弟,那热乎劲,如同一人;可自从市委王书记谈话后,登时变样,官大一级压死人,真他妈的“时位之移人也”……
操!狗日的!
可祥川坡的几大银杏开发公司,有的还刚上马,祥川坡的人民广场还刚开工,祥川坡的居民楼才略具规模,银杏王公园……可这一切都将要随着祥川坡乡的撤掉而付诸东流……
太可惜了,真咽不下这口鸟气!这狗日的市委书记王一飞……
怎么回事?都火烧眉毛了,祥妈还不来呢?我的亲妈呀!您还沉得住气?
哎!完了,完了……
光电话,祥广山打来十几遍;市里“拥军模范楼”没有,银杏开发总公司说出发了,洽谈业务;打祥妈手机,关机;打给她的秘书川小艳,也关机;最后打给祥妈的女儿祥培娇,才告诉他,祥妈去省城了,和外宾洽谈业务,抽空拜访一下老朋友,三天后回来……
三天、三天,三天后什么都完了,市委明天就要下文了,祥川坡乡从此在地图上消失了,没名了,要并给青龙乡的话,从此就只有青龙镇了……
“叮铃铃——”祥广山的手机响了。
祥广山忙打开手机,“喂……是小艳吗?祥妈回……”
“我不是什么小艳,我是花文娟,有情况……快来……傻帽……”一个女人的声音。
祥广山忙站起来,顿了一下,又坐下来,想了一会儿,又站起来,像下定决心似地,忙穿戴整齐,准备出门。
“哪去?”妻子刘翠忙问,“掉魂似的,一天也不吃饭。”
“去市里‘天王娱乐城’,有事。”
“又去找她,你不能不去吗?这时候要注意影响。”刘翠有点犯醋地说。
“女人,不要问这事,这是政治,我这时候可没心情去搞桑拿。”
祥广山打断了刘翠的话,推开门,他不敢坐乡里的小车,怕有人跟踪,尤其是这关键时刻,出门打了“面的”,直奔市里“天王娱乐城”。
花文娟何许人也?一个电话,弄得他神魂颠倒?妻子的话也被置之脑后……
花文娟是祥广山在县城高中时的同学,美丽的校花,在县城高中同班,祥广山是班娱委员,二人很要好,成绩也很好;可是正赶上六八年快高考时,毛主席他老人家突发奇想,大手一挥“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恰巧二人从县城回到了祥川坡;祥广山是孤儿,是祥妈一把带大的,当时的几个知青,还包括祥广山的夫人刘翠。
祥妈当时是大队支书,几个知青中,花文娟总爱唱唱跳跳,老烦山坡穷,反正她爸是县里干部,早晚得回县城;而刘翠则沉默寡言,随队早出晚归地干活,老老实实地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刘翠家在农村打小能吃苦,而花文娟则不同,总爱耍小聪明,祥广山有时看不下去偷偷地帮她干。祥广山总在干活休息或收工余暇爱看书,别的知青笑话他,他则置之不理;以他的话说“早晚用得着”。
当时开山种地,“向山里要粮食”,由于祥川坡银杏树不少,尤其几棵老古树,包括银杏王,怪吓人的。一些队员表了态要“伐树归田”;祥妈征求几个知青的意见。
花文娟先表态说伐了算了,阴森森的怪吓人的,尤其那棵银杏王,让人不敢靠近它;不错,每当花文娟路过银杏王时,都远远地躲着走,不敢多看一眼。刘翠则说伐了有点可惜。祥广山则不同意砍伐,说了都是古树、大树都有成百上千年,尤其银杏王都有二千多年的历史了,这些银杏树说不定什么时候有大用呢!祥妈于是在大队会议上一锤定音,荒可开,树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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