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乔装的戏码他们也有过好几次,但是像这样带着“剧本”前往当事人公寓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心里多少有点紧张,福尔摩斯按计划假装受伤混进了艾琳艾德勒的公寓,而克莱尔则在公寓外企图寻找机会放喷烟器。等待的间隙,太阳渐渐落入西方,明亮的红色光芒将整个伦敦都淹没入光的世界,远处站着几个人,他们齐齐被丢进那光亮中,成为了黑色的小点。很久没有这样干净的霞光,雾都混沌一片的世界被它驱散,却让克莱尔的脑海里浮现那天在火车厢里与神秘人物的会面。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不安,诡异的感觉从脚底缓缓攀上心脏,跳动的节奏被不安鼓动得愈来愈快,仿佛某个厄运即将降临,她慌乱地转过身,背开那万丈光芒的同时,人也终于从那种虚弱的躁动中回过神来。
深吸一口气,就在刚刚安定下来的时候,克莱尔发现远处玻璃窗边的福尔摩斯举起了一只手。暗号出现,她赶忙将喷雾器按照他的预先计划打开,然后扔进房子的围墙。眼看着烟雾渐渐腾起,克莱尔立刻指着那烟大喊:
“着火啦——”
街上的人也看到了,他们跟着克莱尔一道喊起来。很逼真,以至于连艾琳房子里的仆人们也手忙脚乱起来。她站在混乱的人群中,那血红色暮光就仿佛是真的火焰,燃烧着整条道路,燃烧着所有围观和呼喊的人,燃烧着面前的房子,燃烧着所有可以被置入火焰之中的一切东西,包括自己。
余光里的光芒让人眩晕,远处那些黑点都向这儿涌来。克莱尔站在湿润的石砖上,就在等待的间隙,手腕被忽然拉住,未及反应,后颈传来一阵酸痛,她跌在了这混乱的人群之中。
※
也许是最近陷入了太多纷繁错杂的事情中,她在昏倒的这段时间竟然做了一个十分美好的梦。她梦见的并非自己曾经忘我投入爱情的那个男人,她的梦里只有她和蔼的父,她似乎一夜之间回到了很小很小的时候。虽然一直以来,她都是带着成年人的心态面对世事变化,但他们对自己的爱,从未因为她年长的心态而减少。有时她甚至希望自己真的只是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和父亲,和哥哥就这样驰骋在一望无垠田野里,坐在健壮的马匹上,走遍各地,与野兔、小鹿嬉戏,与落叶、小河共眠,和兄长一道躺在父亲结实的胸膛里睡去……
她不想从梦里醒来,有时她会想,也许某一天她就会离开这个世界,所以应该珍惜在这里的每一天,所以一切苦难也必将在某一天终结。
她多么希望这个梦能永远延续下去,但是,刺鼻的腥味却让她不得不从昏迷的梦中醒来。
黑暗,随之是冷。她倚在一面破旧的墙上,头顶是窗户,窗外是迷蒙的世界。
夜里,这座城市又落入虚茫的雾中。而她则是这片大雾中的一张落叶,悄无声息地飘落在此这儿,没有方向。
挣扎,才发现手脚早已被困住,呼喊,才发现连口鼻都被封住。她知道自己陷入困境,也知道方才一定是谁趁着他们制造的混乱将她掳到这里。真是讽刺,原本用来对付艾琳的伎俩竟然也让自己受困。也许出来没有找到自己的福尔摩斯,正在这茫茫黑夜中毫无头绪地寻找着自己吧!
克莱尔虽然慌乱,却无法挣脱绳子和胶带,力气早就被泄了大半,她蜷缩着坐在屋子的一角,从窗外投入的昏暗光亮让她不安,报纸上那些被隐去的关键的血腥照片一张又一张地闪入脑海,血液不自觉地冲入大脑,她大口喘息,仿佛身边的所有空气都已经凝固起来一般。
“你醒了?”
这个突兀的询问让原本就落入慌张的克莱尔没来由地颤抖了一下,她不曾想过在这屋子的角落竟然还有一个人,隐入黑暗,就像个鬼,死死注视着自己。
克莱尔挣扎了一下,她没法反驳,喉口发出“呜呜”的声音以示抗议。她望着虚妄的深处,眼神凌厉。
“我们不久前刚见过面,太太。”
“……”克莱尔微微一怔,随后,心中的不安便像是陷落深渊的石子,她当然知道他是谁,即便只有仅仅一次的交集,他特别的出场方式以及与生俱来的威胁感都让她无法忘记。她沉默,而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则轻笑一声:
“看样子您已经认出我了,太太。”他从角落渐渐走出,昏黄的光在他脸上晕开,他面无表情,拄着拐杖望着她。“你没有听从我的建议,太太。你还呆在贝克街,最近甚至和那家伙玩起了侦探游戏。”他踱到克莱尔面前,声音沉默缓慢。“这很危险,太太。”
克莱尔紧盯着他的脸,她想要挣脱那绑得生疼的手腕,可那绳子几乎纹丝不动。
“您还没有离婚,赫德森……太太。”他故意加重了她名义上丈夫的姓氏,“你的举动可不符合一个受过教育的女人。”
克莱尔心里有千万句话想反驳,可她只能忍耐。
“这样的女人该何去何从,只能任由她的丈夫来裁决。”他说完这句话后,便打开了一边的门,很快,那张曾经让她着迷的脸便出现在这浓雾之中。是奥斯维德赫德森,无数个夜晚与她耳鬓厮磨的人,但现在却以敌人的立场出现在这里,她原以为他们的婚姻只是普通人的离散,却从未想过,这个男人竟然如此危险。
因为这一刻,他足以掌握她的生死。
“交给你了,赫德森?”
“好的。”年轻的男子转身,毕恭毕敬地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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