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约是华生最后一次听他说话。
这几天,伦敦依然雾气沉沉,繁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没有人会为这世界消失一个人而驻足。
是的,一天前,福尔摩斯和莫里亚蒂双双坠崖,虽然尸体没有找到,但崖下是湍急的水流,即便没有淹死,他也必然会被激流拍死在暗礁上。
华生没敢想下去,他已经有整整一天没吃没喝了。苏格兰场虽表面不屑一顾,但从雷斯垂德和格雷格森的先后到访,华生知道他们也对这件事情异常震惊:
“真没想到……”雷斯垂德低下头,“他是一位伟大的侦探。”
“不仅仅是侦探,雷斯垂德警探。”华生坐在壁炉前,他已经保持这样的姿势好几个小时,因为他始终不能从这巨大的痛苦中走出来,“他最后的行为已经超出了一位侦探的范畴,他是在用生命保护伦敦的安全。”
“是的…是的……”雷斯垂德呢喃道,他虽平时与福尔摩斯不甚亲近,但他毕竟帮过自己很多次,他在思考,他的去世可能会影响自己今后的断案。“他是个伟大的人。”所以最后,他还是肯定地点了点头。
苏格兰场从华生报案至今也沿着河流上上下下找了很久,但他们始终没有找到这两具尸体,这也是华生感到痛苦的原因,若是连死都不能保全尸体,这必定是件令人唏嘘的事情。
福尔摩斯的哥哥是从苏格兰场那里知道了这件事情的,他是政府官员,一两个小时之内,他就得知了这个噩耗。但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悲痛,他前往贝克街准备为弟弟收拾遗物的时候也见到了他的那位好友华生:
“那是他一直向往的生命终结方式,为正义而亡,就像个英雄一样。”马克罗夫特福尔摩斯说道,“也许你不相信,他骨子里比我们谁都浪漫,只不过我们都被他灵活的大脑给迷惑了。”
“但这还是……”华生摇摇头。
“而且……”马克罗夫特顿了顿,“这次,他是为了女人而死。呵,我从没想过他有一天竟然真的像爱情小说里一样,飞蛾扑火。”
“……”华生缓缓抬头看向他的背影。
“我现在比较担心那位女士……”
※
克莱尔知道这件事情完全是个偶然,摩斯坦藏着华生给她的电报,她不知道应不应该给她看,但一天后,克莱尔还是在抽屉里无意看到了。
她没有哭,一滴眼泪也没有,她的眼泪在维克多去世的时候就已经流光了。她唯一做得只是收拾行李,踏上最晚一班去伦敦的火车。
一路上,她都没有一句话。她的女伴提心吊胆地望着她,生怕她会出什么意外,因为她的目光实在太过空洞,那简直就像是已经对世间万物都没有一丝眷恋的样子,任谁见了都会觉得担忧甚至可怕。
她们在后半夜到了伦敦,天黑得像墨汁,而且四周又升起了让克莱尔厌恶的浓雾。她觉得即便自己在这个世界活了二十多年,她都无法习惯这雾气,她的快乐、幸福,她爱的、恨的,好像都要被它吞噬殆尽。
回到贝克街221b的时候,华生已经在沙发上睡着,地板上都是脚印,想来从福尔摩斯失踪到现在的两天时间里,这间公寓已经被太多的人访问过,连今天的泰晤士报纸——福尔摩斯最喜欢的报纸上,都刊登了他失踪或已死亡的消息。真讽刺,直到死,他的照片才被印到报纸上。
克莱尔踱步走进了福尔摩斯的房间,然后关上了门。不久之后,摩斯坦便听见里面传来嘤嘤的哭泣。就像是深夜哀怨的猫,她在一周之内接连失去了几位至爱。他们都选择为她献出生命,但对她来说,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摩斯坦都没敢离开克莱尔半步,她害怕她会有个三长两短。华生从苏格兰场那里也有得到过几次消息,但始终没有确切消息,而且最糟糕的是,关于福尔摩斯的消息正在慢慢变少,人们不可能将大把时间花在这上面,原本震惊的人在时间的冲刷下也渐渐开始走出悲哀,步入正轨。
所以两周后,在马克罗夫特的提议下,他们还是决定为歇洛克福尔摩斯置办一个坟墓,即便是个空柩,但他至少有个可以去的地方。
是啊,一切都该重新开始了。
克莱尔让摩斯坦搬回她自己的家,她重新聘请了一位四十岁的女性成了她的仆从,她的新书又一次开始连载……但她始终没有离开贝克街221b,福尔摩斯的房间也始终保留着。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将房间出租给任何人。每当夜里,她想起那位曾经坐在沙发上双手合十的人影时,她就点着蜡烛到房间里坐上一会儿。
心底也许还是不能相信他的死,正是如此才固执地留在这个会让她伤心的地方。
※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每当克莱尔想起那一整年等待他音讯的时光时,她都觉得那种蚀心感是她两辈子都没有体会过的。
然而如今,天光晴好,窗外鸟声喧嚣,就像他们第二次重逢一样美好。
“歇洛克,你第一次站在这所公寓前时好像也是这种天气。”克莱尔扭头看向身后坐在壁炉前看着报纸的男子。
“不不,那是一个多云的日子,克莱尔。”
“多云?”
“是你记错了。”
“哦,那你劫后余生那次站在公寓前一定是晴天啦!”
“我记得那天正下雨。”
“不对,肯定是晴天。”
“哦克莱尔,你的记忆力绝对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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