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的皇后可是把你耍得团团转呢,商阙太子。
碧城缓缓闭上了眼睛,任由周围的尖叫与哭嚎一点一点被抽离出她的世界。有时候,一个秘密藏得久了,就难免会让人有心虚的感觉,尤其是对于心中在意的人的隐瞒,因为怕伤害所以隐瞒,因为隐瞒伤害得更深,因为惧怕这一切带来的变故而把秘密深埋在他人挖掘不到的地方,却终日惴惴不安怕被发现。
而如今,谢则容把她埋藏最深的秘密挖掘了出来,让它毫无防备地曝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尹陵的剑尖垂挂到了地上,发出一声细碎的声响。
谢则容压低的笑声带了几分森然。他道:“她是楚碧城,这一事,姜梵知晓,孤知晓,甚至连苏瑾都知晓,商阙,孤要谢你把皇后带回孤的身边,只是这一场纷争中你终究不过是个外人。”
碧城心中焦虑无法付诸于言语,谢则容会武,她就算使尽全身的力气也不能挣脱开半分。尹陵就站在十数步开外的地方,可他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呆呆看着她,硬生生与周遭的一切抽离开来。他不动,她又动弹不了,周围的杀伐声在祭塔下面燃烧成了万丈地狱,她终于咬牙朝他喊出声:“尹陵!你究竟在做什么?还不快救人!”
尹陵提剑,一动也不动,连宸儿从他身上爬了下来也没有动摇他一分。不知过了多久,纷乱中响起他吃力的嗓音。他说:“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谢则容道:“商阙,你我也算是故交,以你所见,这世上还有谁能让孤不惜代价要去挽留,即使血流成河也在所不惜之人?”
尹陵的手颤了一颤,目光低垂。
谢则容道:“她的心从未在你的身上,即使是现在,她关心的也不过是朝臣。商阙,她当真值得?”
碧城彻底安静下来,等待着尹陵的行动。见到尹陵仍旧毫无动作,她眼里的光芒终于湮灭。重活一次,两世相加的年纪其实已经将近三十。她以为自己已经见惯人情足够坚强,可是却被谢则容“当真值得”四个字熄灭了心上的火苗。自私如她,当真值得?功利如她,当真值得?
昏沉的感觉又渐渐席卷而来,她在迷蒙中只听见谢则容轻飘飘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他说:“你看,他也会负你。”
“谢则容,你会不得好死。”
“没关系。”谢则容的声音低柔,“没有关系的,孤从未期许过能够死得全尸。”
“你……”
“你看,你的江山正在覆亡。”谢则容在她耳畔低笑出声,指引着碧城去看不远处的一片杀伐血海。
碧城绝望地朝前看,却只看到一抹墨锦忽然一跃而起,杀入战局!
尹陵!
烈日,狂风。尹陵身上穿着的是西昭宽大的朝服,每一个招式施展起来并不是最便捷,不过他身形原本就比寻常人柔软,举剑之间如同飞燕蹁跹,所到之处血光毕现!
祭塔上,凄厉的声音无数生灵被投入了滚滚熔岩之中齐鸣的声响。近乎同时,祭塔远处忽然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方寸十几丈之内的地面随之颤抖起来。只片刻,一片身穿铠甲的禁卫自树后房后闪现,数不清的刀刃脱壳之声响彻天际。血光交织。
百人侍卫,五百禁卫,谁上谁下立见分晓。五成侍卫毙命,剩下的人惊疑互望,执刀的手跟着颤抖起来。电光火石之间,尹陵却挥剑如虹,直取已经有了怯意的侍卫性命。
刀刃相抵,寒光毕现。直把那些侍卫逼到了禁卫圈中。
僵局。
尹陵终于停下了手中动作,气喘吁吁看着碧城,忽的笑了。
他说:“值得。”
“尹陵……”
他的目光投向谢则容,沉道:“既是相爱,何必计较值得不值得。人生数十年,亏了,往后年年月月补回来就可以,一生一世生生世世总能值得。你日夜取舍,为自己选最万全之路把她逼到如此境地,我还想问你,事事得逞却求而不得,值不值得?”
“商阙,你有什么资格评断孤与她!”
“我不想评断。你我本就不是一路人,”尹陵冷笑,嗓音轻浮飘渺,“你拿什么与我比,谢将军?”
谢则容神色冰寒,又想要去拽碧城的手腕,却被碧城狠狠挣脱。
他眼色凌厉,眼角露出嘲讽。他说:“你以为,策反几百禁卫真能动孤根基?你以为宫闱之中只有这数百守备?碧城,你是不是忘记了,孤不是你未成婚的驸马,孤已经是这燕晗帝王。在这宫中三千禁卫,都曾是谢家军。甚至——你真以为成功策反了他们?”
“你想说什么?”碧城防备道。
谢则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朝着祭塔之下禁卫大声道:“谢家军士听令!”
“是——”那些禁卫一瞬间停下杀戮,整齐回应。
谢则容终于松开了碧城的手腕,却是牵引着她来到禁卫包裹的中间。他道:“任务完成,孤很满意,从此刻起你们不需要再听命于皇后,撤刃!”
刃字话音刚落,那五百禁卫竟然真的收回了兵刃!
“如何?”谢则容对碧城淡道,“你是孤的皇后,自然可以命令他们为你所用。这一月来,你调度他们,精心铺排,处心积虑所作之事,孤尽数知晓。他们会为你做一切事情,但不包括违抗孤的命令。皇后,孤的这些生死弟兄可还用得顺手?”
碧城安静听着,眯着眼睛打量这生杀炼狱:祭塔之下一片死寂,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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