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没有感冒,不然方正又要大惊小怪了。
因为夜里没有正经睡过,所以早上起来脑袋晕晕沉沉的,做课间操的时候,差点睡过去,吓的林琳以为我要昏倒了,不多结束便将我拖回教室。
书桌上放着一杯热热的棕褐色液体——感冒茶?谁放在这里的?
方正拿着扫帚从外面进来。林琳问他,“方正,你能未卜先知啊?你怎么知道纪陶感冒了?”
“她脸色不好。”方正放下手中的攻击,走到我跟前。
“你从哪里弄的药?”我满腹狐疑。
“最近天气不好,夜里风很大,也很冷,我怕班上有人生病,所以就从家里带了些药来。你一个人住,家里药多备些常用药才行,我放了一盒在你书桌里。”
林琳大呼小叫着,“哇,当代新好男人啊。要是我,立马嫁给他了。”
我感激地看着方正。他避开我的目光,他的眼睛里藏着心事。我想他一定不想让我知道,就像我不想让他知道龙在天的事情一样。上课的预备铃响了,方正走回自己的位子,他的背影让我看了心疼。
我一直在思索自己和方正和龙在天之间的事情,老师叫我回答问题都没有听见。旁边的人一拳打醒我,我慌忙站起来,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林琳马上解围说我病了。老师不太相信,但看见我一脸苍白,也就没有为难我。我想我是生病了,而且是精神病。我想大概快乐的,无忧无虑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吧。方正似乎已经察觉,只是他不愿意说出来,又或者他在等我主动向他坦白。
放学回家的路上,我们都在沉默,我想首先说些什么打破这种沉闷的气氛。但是,方正好像一直在沉迷于某些思考,让我不好去打断他,只是静静的等待宣判。终于,方正说:“我想起来了,那天我们在唐食街走散了,就是那个新来的贝司手给我指路。我说呢,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我呆傻的看着方正,他要说什么?他为什么突然告诉我这些?他已经看出来我和龙在天之间的瓜葛了么?他想告诉我些什么呢?让我明白些什么?方正啊,难道你就不能自私一点吗?你难道不知道,有的时候,自私反而是一种宽容。
我假装无所谓的说:“看来他人还满好的,不像看上去那么冷。”
方正若有所思,但是一直到目送我上楼,他都没有再说什么。
我心里已经堆积起许多许多的疑惑。方正似乎特别的了解我,了解我心里想什么,了解我的每一天都在发生什么。我觉得好可怕,在他面前,我就像一个透明的玻璃人。
钟已经敲了三下,我却毫无睡意。我给龙欣写了有生以来最长的一封信,字里行间弥漫着愧疚与迷茫。我在这种情绪钟浑浑噩噩的度过了将近一个月,每天机械的陪着方正说说笑笑,回家后看着空荡荡的信箱,自言自语,“龙欣这个懒丫头,还没给我回信”。其实,与其说我在等待龙欣回复我那封根本没有寄出的信,不如说我在等待命运对我的宣判。
这一个月的日子似乎是透明的,在我的脑子里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以至于我现在也不能很明白的说出在那一段时间,都发生过什么。带我走出混沌的,是一个月后,我在信箱里意外发现的一封信,署名是——方正。
纪陶:
我考虑了很久,终于作出了决定。我想你应该早已有所察觉,我已经知道你和龙在天之间的事情。
他是个很好的人,他对你的关心和爱胜过任何一个人。
我看得出你这些日子来很部快乐,我说过,如果这样那是我的失职。我想我已经没有资格胜任这
个职责。可是我却迟迟部肯作出决定,因为我真的不想失去你,请你原谅我的自私。你应该拥有你想
要的幸福,你有这个权力。不要再彷徨了,人生并不长,幸福的日子也总是短暂,所以,不要再迟疑了。
你知道吗,当你第一次对桂花树倾诉、发誓的时候,我就对自己说,这个女孩应该拥有幸福。可是,
你心里的伤口太深。我以为我可以将它抚平,但事实证明了我的力不从心。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想,龙在天才是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吧。
只要你快乐,不要再区管那些只会让你困扰的誓言。是我首先放弃了你,你并没有一丝一毫对不起
我,或者是那个叫龙心的人。因为,如果是真的爱一个人,最大的痛苦不是不能相守,而是不能让对方
幸福。
希望如果将来有机会再见,我会看见一个真正幸福快乐的纪陶。
再见吧。
你永远的朋友:方正
1997年1月13日
方正走了,毫无预兆。那天他送我回家的时候,还像往常一样讲故事给我,陪我去小馆子吃晚饭,不到一个钟头的时间,我们便永别了。是窗外的桂花树出卖了我的心事。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方正,他就此从我的生命中消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抬头去看那原本闪烁的窗,已经没有了往日温暖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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