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他不过十四岁,正是无家可归人人唾弃的时候,可是她却毫不嫌弃的拉起他的手,笑着说“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只一句话,他便在未来的数年对她俯首称臣,言听计从。如果不是后来得知了真相,也许到今日,他依然将她视作心中最至高无上的那个人。
往事翔回,容肃垂下双眸,淡淡的笑了,片刻后,又抬起头,跨步走近,以着恭敬却不亲近的声音说道:“殿下。”
裴元德早已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可是等到唤声响起,她才慢慢的转过身,淡笑道:“阿肃,你已经很久没有叫我一声姐姐了。”
在月光的笼罩下,裴元德的表情少了平素的威势,远远看去,竟有着邻家阿姊般的柔和,若是从前,容肃一定觉得分外亲近,可是现在,他只是熟视无睹,然后淡淡回应,“尊卑有别,容肃不敢,当时只是年少无知。”
裴元德听着这话,笑容有了微微的僵硬,不过很快,又恢复从容,转过身道:“后党在军中的势力我已渐渐替你拔出,如果你想瓦解右营,三个月后便可。”
容肃一听,眼神亮起。裴元德手中的兵权,一直是他觊觎的东西。
“不过……”裴元德顿了顿,又道,“想要瓦解右营轻而易举,可是若要皇兄答应,那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说着,裴元德抬起头看向苍穹,眼睛微微眯起,无尽谋略随着满天星光明明灭灭。
容肃一时滞言,裴元修在他们两人中,一直是他不愿提及的话题。他并不清楚裴元德对裴元修到底存着怎样的心思,若是不忠,可她宁愿此生不嫁只握着先帝赐给他的兵权辅佐着裴云修,若是忠,她又常常在他面前不自禁的流露出一些这样那样的情绪,比如现在。
他们兄妹二人,曾经相依为命,可是现在,似乎已经有了隔阂了。
裴元德感觉到了容肃的沉默,笑了笑,有些自嘲,转而又敛尽所有失意神情,只道:“阿肃,别让人抓住你的任何把柄。”
容肃微微蹙眉,她这一句话太过突然,他并不明白她在指什么,
裴元德却也不解释,只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般,眉头微微一上扬,说道:“倒是忘了恭喜你。”
容肃微怔,很快了然,沉沉回道:“不过是情势所逼。”
裴元德盯着他,目光灼热,半晌后,笑了,却也不再多说,只把目光落在他的腰间,道:“自你回来后,我便未曾看到你带过那块玉佩。”
“……”容肃下意识的摸向腰间,感觉到空落落时,一时哑然。
那块玉佩是当年在边疆时候她赠予他的,这么多年,他一直佩戴着,可是回京后发觉没有后,他也未曾在意,想着没有就没有了,现在经她提起,他才想起在她送他的时候,她笑着说“阿肃,你可一直要戴着它啊”。
“在江南的时候遗失了,已经命人去寻了。”默了一会,容肃作出了解释。
裴元德笑了,有点愉悦。
容肃觉得无端刺眼,不愿再待片刻,便道:“时候不早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回去了。”
“嗯。”
得到应答,容肃草草施了个礼,便转身离开。
裴元德看着他走远又上了马车,嘴角渐渐上扬。
她依然,是能掌控一切的。
……
容肃回到府中,已经很晚了。洗漱完后,却依然睡意全无。他看着一道道奏折,试图向让自己静下来,可是心潮沉浮不定,就像是里面藏着只怪般。
想及刚才险先失态,他的眉头又一次皱紧。
刚才,管家到来汇报要事,他听着听着就走了神,他想起李香年的话,便想确定是否确有其事,当初是管家将她送进去的,她怎样,想来他也能知晓一二。可是幸好,话到嘴边时他及时回神,然后将所有的疑问都咽下。
怎么问?问她近日如何?
呵,不管口气如何漠然,只要他问出口,便是落了痕迹。老管家虽是跟随自己多年完全信得过的人,可如何能让他知道半点。
想着,容肃又有些气恼起来,为何一旦事关那个女人,他就总会有些失了分寸。
手中的册子再难看进去,容肃丢下,站起,走到窗口。对面是一堵墙,墙对面,黑洞洞的。
那个女人就在那里,此刻她在做些什么?
砰的一声,一记拳头砸在墙上。容肃起伏着胸膛,先前那股无力感再次袭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一次次想起那该死的女人!为什么他竟然有着亲身前往看个究竟的冲动!
夜色依然浓郁,可是看向那黑暗的目光却似要着了火,不能去,何必去,她的死活与你何干!
容肃一遍遍说服着自己,可是当脑子里只剩下“孤独无依,日日煎熬”这几个字时,他猛的一个转身,走了出去……
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章算是过渡,没什么情节,主要就是男女主的心理,有人会说发展缓慢,其实我也知道,可是如果少了这些,人物性格就不饱满了,容易突兀,不合情合理。
所有的文中,这个文是最难写的,不是剧情难写,而是人物难写,人物的性格在不停的变化,他们在分裂,我也快分裂了tat
当然,我也知道或许有更好的方式把这么复杂的人物塑造好,可是我研究了很久,都没想出别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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