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骄阳炽烈,煨蒸大地,正是个静谧慵懒的午后。
元春因连夜来噩梦缠身,几日里皆夜不能寐,身子本十分困倦,本想趁着午后困乏静谧好好歇个中觉,不曾想今日却尤其闷热难耐,竟连一丝夏风也无,似乎天边正酝酿着无尽雨意。
辗转难眠之际,索性起身至花园里散心。沿着廊下阴影,无意间路过姑妈的居所,想着也无甚事,倒也可寻姑妈说说话解些烦闷,便起步向院中走去。
一路穿庭过院,不过遇着一两个看门的丫头,见着她们一行只小心的隐在一旁,一不过来见礼,二也不前去通报主子,眼见就要到了待客正门,连往常里惯来迎人的花嬷嬷也不见半丝踪影。
元春心中纳罕,待要遣人进去询问一番,就见帘门处走出位约莫七八岁的小丫头,见着元春一行,快步上前拜了一拜,怯生生地开口道,“给表姑娘请安。”
“你这丫头我瞧着眼生,可是近日新来的?花嬷嬷去哪儿了?”说着不等小丫头回答,就长叹一声道,“哎!不知姑妈今日身体可有好些了么?”
“托表姑娘的福,太太近日总算是大安了。一大早,就带着花嬷嬷并几个大丫头出了院子,奴婢是今日里留守看房的。”说着飞快瞄了元春一眼,低头继续说道,“太太临走时吩咐,若表姑娘今日过来,就请姑娘进屋喝杯茶再走。”
“出去了?”听罢,元春弯眉微蹙,言道,“姑妈病体才愈,正是需要好好将养之时,怎么这会子又出去了?花嬷嬷怎么也不劝着些?可知姑妈去了哪里?”
小丫头脸现犹疑,“奴婢也不是很确定,不过听院里其他姐姐们说,仿佛是去了东院小佛堂里。”
“恩。”元春还待要问,身后的抱琴却在此时悄悄凑近元春耳旁,小声言道,“想是为那未出世的林小少爷祷告往生呢,听巡院的小厮们说,那里挨近林家历代先祖的斋供之地。”
元春点点头,开口道,“既如此,咱们也同去上柱香才好。”
临走不忘对那看门的丫头说道,“你且先回吧。这次来去匆忙,恐怕是不及品尝你辛苦备下的香茗了,这里只得先提前谢过姑妈好意,待日后得闲再来吃茶不迟。”
“不敢。表姑娘慢走。”那丫头赶忙弯腰恭送元春一行。
此时,东院佛堂,贾敏坐卧在蒲团之上,一边拨弄手边佛珠,一边双眼放空,香炉里一炷燃香,烟路笔直,余香满室袅绕。
花嬷嬷蹑脚迈进佛堂,瞧着自家太太这般魂不守舍之态,上前轻声喊道,“太太。”
贾敏抬眼瞧见来人,开口道,“她可是向这边来了?”
“按着太太吩咐,表姑娘一行果真正向这边走来,这会估计已过了东门,转眼也就到了。”
“既如此,便按先前的安排去做便是。虽说不过一个小姑娘,纵使智慧妖孽,心计怕也有限,但总归也是母亲自小调教着长大,说不得就有什么过人之处,一切还是小心为上。”说着又想起前儿琏儿查到的那些糟心事,贾敏幽幽道,“四大陪嫁丫鬟,竟有三个已被我那好二嫂收买,她的女儿又怎可小觑,何况还是个饱读诗书的!”
“那些吃里扒外的贱人,竟敢做下背主之事,太太还提她们作甚!”花嬷嬷黑着一张菊花老脸,咬牙切齿道,“依奴婢说,不如趁早寻机将她们一一处置了为妙,省得身边日夜盘着这几条毒蛇,想起来倒叫人寝食难安。”
“哼!人在做,天在看,那些做了亏心事的,看老天爷最后饶了哪个。”
元春才过东门,因想到这里离林家祖祠之地甚近,便不禁放缓了脚步,且行且四处观望。着眼处皆低调奢华,比之内院的俏皮清雅,却是多了层庄重肃穆之感,可见这里定非主人家寻常生活之所。
嗅闻着鼻端萦绕的檀香,眼前又转过一道月洞门,搭眼瞧去,却见两溜廊房,中间挖了一个大大的水池,一观景小亭秀气的矗立于水上。
未进院,迎面先袭来满眼的青荷绿水,芙蓉红艳,佛莲傲立,凭生了一颗清雅之心。
元春待要提裙跨入门中,却听身后鼓瑟一声轻唤,“姑娘。”
元春回身,问道,“怎么?可有哪里不妥之处?”
鼓瑟听罢,先不回话,四处环顾一周后才言道,“依这林府格局,奴婢瞧着,这东院似乎已非内院所属,咱们乃客居女眷,如此浩浩荡荡不通而入,怕是有些失礼了?”
“你这丫头倒是提醒了我。”元春皱眉瞧着身后一溜的丫鬟嬷嬷,吩咐道,“前面清静之地,确实不宜多带仆妇。如此,便由抱琴鼓瑟二人随我进去,其余就劳王妈妈带头等在此处吧。若我久不回转,定是姑妈留我在里面陪伴说话,大约晚饭之前是不能回了,你们自散回去便是,左右我身边还有抱琴她们相伴。”
说完也不等留下来的回应称是,便径直带着两大贴身丫鬟进了月洞雕门。
咋一进这佛堂小院,却觉一股阴凉之气迎面袭来,竟像是与外面不是同一片天地一般,一步是夏日蒸笼的酷暑,一步却是花团锦簇的暖融。
见着这反常之象,元春不知怎的心里先是打了一突,想起先前鼓瑟曾说这里离林家祠堂甚近,脚下踏的又是佛祖之地,不觉间俏脸便白了几分。
幸好此时见花嬷嬷从对面走来,元春强收起心中惶恐,快步上前寒暄厮见。
花嬷嬷还如往常般,笑脸相迎道,“姑娘这会怎么不在房中歇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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