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爷现在有些看不清了,这些个人到底当的是大明的官还是他们澳洲人的官,以前自己怎么也喊不动的人,现在为澳洲人效力都殷勤得紧。
“熊老爷还有些话想要我转告老爷。”张济川知道吴老爷心里忐忑,不过还是把要说的话说了,“眼下秋粮将近,但本县的隐户极多,很多粮产收不到,熊老爷对此很是关心,说澳洲人愿意承揽下本县的粮赋,兹事体大,小的不敢回他,特请老爷示下。”
“先是办团练,又是剿匪,这会子澳洲人又是要兴包揽粮赋的主意,真是步步紧逼啊。”
“我也是这么想,可这位熊老爷说的也有些道理,毕竟临高的人口流失也是看得见的,还有不少渡海来开荒的人,这钱粮也收不到,如真是包揽给澳洲人,兴许他们还有办法。”
“我只是不明白,既然他们也知道这里面的难处,何苦还要去包揽,这澳洲人的心思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堂翁还看不明白?这澳洲人的一步步一桩桩都是冲着县政去的,我看这澳洲人多半便是想要把持临高县。依我看恐怕这澳洲人的志向还不止在我临高一县,堂翁没听说,澳洲人已经到黎畔设庄子去了。”
“有这种事?”黎人一直是海南岛上的一大隐患,再说黎畔那边多是生地,有什么值得设庄的,这澳洲人过去无非是要与黎人勾连,如果是这样,可就更麻烦了,但现在吴老爷也只能问一句有这种事,换句话说,就算真有,他也只能忍着,要不髡贼的事情还没搞好,再来个黎人暴动,可够他喝一壶的。
“就是李仕栋老爷,现在李老爷和澳洲人可熟络得紧,听说这次设庄子也是他自己把髡……哦、澳洲人请过去的。”张师爷说着说着又差点说漏了嘴,听说澳洲人有顺风耳,所以而今衙门里说话都有些收敛。
“果真如此,真是斯文扫地啊,没想到李仕栋居然会从贼。”
“堂翁,要说从贼也不妥,毕竟这澳洲人练兵、设庄也是县里出了告示的。”张师爷这话有些打脸,吴明进脸上不大好看,不过他也没办法。张师爷也好,还是县里的其他人,最近和澳洲人都走得很近。所有人都隐隐觉得澳洲人来了,临高的天要变了,澳洲人既不是巨寇,也不是豪绅,但这临高现在就是澳洲人的天下没错,澳洲人看上了哪家大户的土地,就出钱去买,也没有哪家敢说个不字,一是澳洲人本身给的价格公道,二是要不答应,估计以后也在临高无法立足。
听说澳洲人招工,多有本地大户的家奴逃出来去投奔的,家中知道也不敢去找澳洲人讨要,只得吃个哑巴亏。听说逃奴们都在澳洲人手下当了乡勇,还给发了鸟铳,谁敢去惹。
关于承办粮赋的事情,无论前朝还是本朝都不是没有过的事,这事情还有些计较,毕竟吴明进这个父母官在本地赋税这事上就是睁眼瞎,全凭手下的官吏们,这些人多是本地的老土地,盘根错节,就算知县也未必放在他们眼里。澳洲人既然愿意先垫付粮食,何不让澳洲人去收拾这伙小吏,也算是一箭双雕了。
想到这里,吴老爷也不急着表态,他知道张师爷收了澳洲人的好处,必然来说项,所以现在不表态,说不定澳洲人就还会有“态度”,看看不妨。
…………
李仕栋这几日心情不错,他是遵宪第一个和澳洲人合作的土著,又在当地德高望重,起初乡民们都有些不理解,虽然知道澳洲人火器无双,但这澳洲农法可是新鲜,他们也压根不相信一伙海贼还会种田,虽然李老爷为人不错,但在有些人看来就有些穷酸迂腐,难免让人等着看笑话。
但是李老爷自己并不这么认为,和澳洲人相处了这么些日子,他已经觉得澳洲人无所不能了,吴南海特地培育了一批杂交水稻的秧苗给李仕栋,又亲自去了一趟黎畔传授农技,带着李家人整田,虽然周围的乡民对澳洲人的农法还有很多怀疑,但对澳洲人亲力亲为的这种做事风格着实感叹不已。
听说吴南海还是澳洲人那里的大官,类似司农一类,就更加钦佩了,本朝的农政可没人亲自下田啊,关于吴南海是穷苦出身的论调也在坊间流传开来。
此外,贸易部还在这边搞了一处商站,让李家入了股,主要针对黎人贩卖食盐和工业品,渐渐的也在形成气候。
李德盛要去澳洲人的学校读书,李老爷拗不过他,也是卖澳洲人一个面子,便让他去了。现在这种半大孩子在澳洲人那里吃香得很,临走的时候吴首长还告诉他,说什么都不用带,那边管吃管住,连衣服鞋子都给发,李仕栋再想想自己当年求学,弟弟那边还得靠人接济,和澳洲人实在是天壤之别。
其实澳洲人让这些小孩子去上学,李老爷心里明镜似的,他可是饱读史书的人物,能不知道这是澳洲人在培养亲信。只不过这澳洲人确实在本地履行他们惩强除恶、保境安民的宗旨,所作所为都是有利于地方、有利于百姓的大好事,只是这好事是否对社稷有利就另说了。不过眼下李老爷并不太关心这个,平日里积德行善也好,这都是李老爷的一片本心,其实他对什么正统不正统反而看得不重,倒是孟子之学在他那里更加看重一些。
既然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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