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慢了,蝼蚁撼树罢了……”她听了照水回报的这个月收益,难掩心头失望,喃喃自语道。
照水很惭愧,涨红了脸,揉着衣角,低头道:“是我娘她本事不够大,辜负了姑娘的期望。”洒金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也垂下视线。
俞宪薇回过神来,见照水这模样,忙拉了她的手道:“我不是怪责你们,而是觉得这件事根本就是我想岔了。我们本来就是新手,也不精通此道,想要在短期内做出些什么成绩,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她如今的目的不再是求一个安身立命的小产业,而是整个俞家,但仅凭她手上这些资本,只怕俞家人连正眼也不会扫一眼。
照水向来唯俞宪薇之命是从,自家姑娘既然说没有责怪的意思,她也就不放在心上,但仍是为姑娘发愁:“那该如何是好?”
俞宪薇眉头拧成一个结,之前在家宅中还算顺利地达成自己的目的,暂时脱离了三房,这个成功使得她一时欣喜,便有些高估自己的能力,也把挣钱想得太简单,她心头深处当初饥荒流亡时挨过饿的印象太深,总觉得粮食才是最精贵无比的东西,所以一有了钱,定要先买地开粮店,但如今尚在和平岁月,远不是粮价贵比金的时候,自然粮店也只是寻常收益,只够寻常小富人家过活罢了,想要赚大钱确是不能的。
洒金在旁边看她愁眉紧锁、心事重重,好好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眉心竟也如成人般有了一道浅浅竖痕,叫人看着心头颇有些酸涩,她很有些不忍心,便将旁边几上的茶盏端起递到俞宪薇面前,低声劝道:“天下之事,此路不通,定还有别的路,姑娘想一想,自己有什么拿手的便好去做,也不是只有经营买卖这一途。”虽是这么说了用以慰藉人心,但说到底,自家姑娘小小年纪能有什么能耐,便是洒金也没有信心,这话便少了几分底气。
俞宪薇哪里不明白这个,她苦笑一声,接过茶盏,道:“先时热血上头夸的海口,自以为是有谋算的,此时亲身实践过了,才知道,那些想头都太远了。”偏偏她搜肠刮肚也记不起这段时间有什么买卖更赚钱,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她初回俞府,小古氏立足未稳,钱财于小古氏还是小事,并不曾多在意,每日想的只是如何借着吕氏和王氏之助与几个世家的媳妇们交好,尤其讨好薛家和之后迁来的夏家。
突然,俞宪薇只觉脑中一个念头模糊闪过,她下意识捏紧了茶杯,因为用力,指甲一片雪白。
洒金一愣,下意识劝道:“姑娘,这事急不得,慢慢来才好。”虽然俞宪薇没有明说,但她这样心急地卖地置产,执着于铺子的收入,洒金隐隐猜到背后必然有别的目的,虽不明底细,却也尝试规劝一二。
俞宪薇缓缓摇了摇头,叹道:“没多少时间了。”只剩不到五年的时间,荆王就会趁洪灾起兵造反,届时方圆数百里都将陷入一片战火,她必须要在这之前达成自己的目的。
俞老太太既然下了命令,底下人便照章执行,不多时便有几个粗使婆子丫鬟来给俞宪薇搬行李,她们已经知道老太太又不待见这六姑娘了,所以态度上也不甚客气,其中有两个眼睛四处乱晃,就想偷着捡些好处,但一看这里东西已经收捡打包,剩下的几件零星杂物都很寒酸,一看就没什么油水可捞,她们登时便耷拉下脸来,连个话茬都没有了,手上也是摔摔打打,拿行李包裹泄愤。
照水看得生气,想上去训人,被洒金悄悄拦下了。
东西不多时就开始往外运,俞宪薇也跟着往后园小佛堂去,于是,这位不受亲人待见的六姑娘,继月前被母亲小古氏从三房逼到老太太的正房后,今日里又被老太太从正房赶到了后园小佛堂。若说去老太太正房居住是脸上添光的事,那么从正房迁出就颇有几分灰溜溜了。下人们私下都道六姑娘这一两个月间这样大起大落,最后丧家犬般被赶出正房院子该是彻底失了宠了,他们只当是看笑话,却不料,这其实是另一番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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