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她定不能将孔姨娘另有财产之事牵扯出,不然俞大老爷被当众揭了阴私,又见吕氏私自查自己的底,他男子傲气被损,定然羞愤难忍,恐怕连最后一丝怜悯都没有了。对她反而不利。
两人一番纠缠,最终俞大老爷头痛欲裂,命人将吕氏拉到旁边屋子看管起来。
“这真是家门不幸,这贱人竟这般狠毒。”俞大老爷疲惫地坐在椅子上,心力交瘁。
闵严道:“既然事情已经查明,姐夫想如何处置吕氏?”他带来的证人早被请下去休息,他和俞如薇姐妹便坐在厅里旁观俞大老爷审案,此时真相已然清清楚楚,但俞大老爷的态度仍旧暧昧不明。
俞大老爷皱紧了眉:“这……”论理,吕氏侵占家财,以庶母之身谋害庶子嫡女,即便去报官,毕竟是以长害幼,虽然身为妾室,不是正经长辈,但已育有子女,身份不同一般妾室,也当罪减一等,普遍是判流刑,不会要她偿命。只有一些注重家门门风的世家,容不下这等谋害自家血脉的恶人,便依家法族规一条白绫或是毒酒了断,但也有放过一命的,到底如何处置,不过是看家主的心意。而官府对这些宗族私刑普遍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妾室的家人纵然事后去告,大多也只判以金代罚,草草了事。
俞家素来以大族名门自居,对这等事自也在族规中有明文,必须严惩的,且俞家族规家训律己甚于律人,若事出在族长家,当比其他族人家惩处更重,俞大老爷是一家之主,更是一族之长,故而若以此来定罪 ,吕氏必死无疑。
但在俞大老爷看来,吕氏固然可恶,但她到底是俞老太太的亲外甥女,还是俞善玖俞元薇的生母,对俞家也是有功,于情却是不能重罚的,族规是死的,人却是活的,故而他自己也十分犹豫。
“此事尚要禀告家母,由家母做主。”俞大老爷不愿正面回答,便将俞老太太搬了出来。
闵严冷哼一声,道:“既然如此,烦请姐夫这就将老太太请来,当面告知,小弟就在这里等老太太的吩咐。”他略顿了顿,又添了一句,“俞家百年世族,律规清晰分明,俞老太太素来公正严明,想来不会姑息谋害俞家子嗣的真凶。姐夫也一向守规尊律,想来更不会违背俞世先祖的家规族律,让俞家先祖蒙羞,地下不安。”一只懒妃出墙来
俞大老爷脸色更难看了:“敏正,吕氏到底是我三个儿女的母亲,如儿和他们也是兄妹,你且念着他们亲骨肉的情谊,就饶吕氏一条命吧。”此等事,若依俞家家训,吕氏罪无可赦,只有死路一条。
闵严只觉十分可笑:“这句话,姐夫应该去对我那还在鬼门关打转的姐姐说,对我那死里逃生的外甥女说,更要对你那吐糟横祸、幼年夭折的儿子说。只不知,姐夫可开得了这个口?还是你想替如夫人找三条命来赔给这三个人?”
俞大老爷被小舅子这样奚落嘲讽半日,终于忍无可忍,一掌拍在桌上:“够了!这是我俞家家事,想如何处置都由我,就不劳你闵家人费心!”那桌上恰好是半夏粉的小瓷瓶,被他拍得震了震,歪倒在一边,滚了两滚,停在桌沿边。
闵严一噎,起身道:“既然姐夫下了决心,也好,想来臧兄尚未走远,他既然了解前因,我便去将后果告知,想来他更是个局外人,当有一番公断。”说着便要往外走。
俞大老爷大为慌张,忙将人拦住:“敏正,有话好好说。”若被臧霖得知,只怕在这方圆几百里,数座城中,俞家都没有立足之地了,他丢不起这个人。
闵严只管站在那里,一声不吭。俞大老爷无奈,回头看俞三老爷,俞三老爷靠在椅上,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他现在心头乱麻,对大哥的事实在有心无力。俞大老爷到底怜惜俞善玖这个独子,不肯让他背上个生母因罪而死的名声,最后四顾之下看向俞如薇:“五丫头,你来劝劝你舅舅,让你庶母去家庙吃斋念佛一辈子就是,何苦多添一条性命?”
俞如薇一直静静坐在一旁,此时站起身,不紧不慢道:“父亲,您昨日才教导过我欠命还命,天经地义,如今如夫人欠命还命,自然也是天经地义。况且二哥身为您的独子,将来要承继家业,他的生母自然更不能是个逍遥法外的杀人犯。不然,有了这个把柄,他何谈未来前程?”
门外忽然传来隐隐的啼哭之声,还有人连声叫着父亲,听声音像是俞元薇和俞善玖姐弟,间中还夹杂着婴儿的哭声,想来是乳母把九姑娘也抱了来。俞大老爷更加矛盾纠结,俞如薇这话有道理,人死如灯灭,有再大的罪过都是过眼云烟,但若吕氏一直活着,他就是俞善玖一生洗不脱的污点。他已年近五旬,恐怕此生也就这一个儿子了,他愿意为儿子饶了吕氏,自然也愿意为了儿子将她处死。
俞如薇看了眼院外,道:“大姐和二哥就要进来了,父亲打算如何对他们说?”
俞大老爷心一横,对外面大声命道:“若放了一个人进来,你们便都不用活了!”
院子里看守的看了这半日,那院角上刘庆年打板子的血海未干,触目惊心,三十板子已经血肉模糊,若是一百板子铁定是没命了,他们吓得不轻,更不敢有违俞大老爷的命令,一群人堵在门前,不让俞善玖几个进院子。
姐弟三个便被硬生生阻在院门前,哭泣求饶,那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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