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心底最柔软的部分让锐利的刀锋狠狠地刺了一下,那些曾被刻意掩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情感,此时竟也随着这多年后的默然回眸,如波涛般翻涌起来,来得如此迅猛,到似乎比这山巅的飓风还要来得激烈许多。而即使修行日渐精深,早已心静如死水的他竟也再不能无视它的存在,一如这漫天的风雪,直把他的衣袂吹得直贴肌肤一般。
他凝望着那张美丽而略显苍白的脸,心中浑然不知是何滋味,轻轻地说道:“尘风……叶尘风……你从前本是这般叫我的!”说到这里,他心下一阵迟疑,但终于还是缓缓说道:“小妹,这些年我慢待了你,是我的不是,你便是怨恨于我也是应当,只是……”
他心下一阵茫然,却又不知再该说些什么了。
“小妹……”
多少往事,多少愁思,便被这两个字,这低沉的嗓音轻易地撩拨了起来,化成了焚心的熊熊火焰,而她竟也如那扑火的飞蛾,义无返顾,直至黯然消魂,柔肠寸断,不能自己。
“小妹,从今往后,我便这般叫你罢……”
当年对她说这句话的翩翩少年依旧年轻,俊秀,依旧是那般骄傲而洒然地站在她的面前,可这一切却终究是有些不同了。
青衣幽幽地笑了,眼前却缘何总是薄雾朦胧,唇边也隐隐尝到了微微的苦涩酸意。
“自从三十年前你踏入地府明宗潜修圣典,就再不曾这般叫唤过我了。三十年了,三十年的痴心妄想不就是盼着你能再这么叫我吗?可……可为何现在我却再也不觉得开心了呢?”
叶尘风沉默了,眼中再度闪过一丝复杂而又有些沉重的神彩,但终于还是叹息一声,低声道:“你便是想得太多了,若非如此,凭你的聪慧,你又怎会还只是现在的境界,只怕早就赶上了我。”
明亮的眼眸更加地暗淡了下去,青衣怅然地抬起头,叹了口气,柔媚的身子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激动,微微的颤抖着。
“你说得没错,我便是想得太多了,以至于三十年的光阴虚掷,功无寸进,远远地被你抛在了后头,现在就算想赶,也是来不及了。可平心而论,这些年来,我的心思便当真放在了那修行之上了吗?”
听到此处,叶尘风心头不禁又是一阵恍惚,缓缓叹了口气,终是没再说话。
青衣深深地看着他,似乎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些什么。
他的眼中除了一点迷茫,一点惆怅,却是怎么也找不到她想要的答案。他的心房依然如多年前一般,依旧紧闭着,未曾为她而打开。
她静静地站在雪地上,皓腕伸出,看着一片片的雪花从眼前吹落,凝结在掌心,好半天才又幽幽地叹了口气,问道:“这儿的雪好大,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那雪可比现在小得多了,是不是?”
“是啊!那年碧云山的雪确是小了很多,可不比这里。”
叶尘风看着雪中的女人,思绪飘飞,往事种种,恰如流水般在眼前缓缓淌过。
“那天下着微微的小雪,恰是梅花正艳的时节。你手握秋水,在梅花林中翩翩而舞,我远远的看着,心里好是欢喜。你舞得可真好,剑光之中映着漫天的落梅纷飞,便像仙子一般……”
“你却还记得,我原以为你早就忘了的……”
一阵暖意悄然拂上心头,青衣禁不住朝着他嫣然一笑,眼波如水般亮了起来,盈盈荡漾着一丝欢欣愉悦,随即她似乎是想起些什么,又是一阵红云,罩上双颊。
她莲步轻移,缓缓向后退了数丈,待得站定,只见她微微张开双臂,原地轻盈地转了几个圈。随着她的裙裾飘舞,风中的雪花忽然从四面八方向她急速旋转地聚集过来,须臾之间,以她为中心,寸余宽的薄薄雪带宛如最柔软的绸缎环绕在腰际四周,转动不休。山崖之外飓风裹着霜雪冰尘依旧是肆虐不已,偏偏到了青衣身前数丈之处却嘎然停住了奔袭的脚步,唯剩下鹅毛般的雪花从半空中轻轻悠悠地飘落下来,这方圆数丈之地顿时与外面成了迥然两异的所在。
鬓边,有几缕柔丝被风吹得乱了,轻轻拂过脸颊,青衣脸上的红晕也愈加明显起来。周围雪气氤氲,映衬得更增丽色,那脸庞到似乎比天边最美的云霞还要来得艳丽。
“许久未曾舞剑了,也不知还记得多少,尘风,若是舞得不好,你可不许笑我。”
青衣衣袖轻抛,柔若无骨的腰肢顺势轻轻地摆动起来,那雪环也随之飘动灵转,宛如是她的裙裾延伸出的一部分。倏忽,兹的一声轻响,一柄三寸余长,晶莹剔透的碧绿短剑从雪中钻出,带着细微而悦耳的轻鸣,闪动着翠绿的优美弧线,在她四周盘旋飞舞。那雪环此时也似乎受到了短剑的牵引,化做成一条这尘世间最洁白最虚无的丝带,紧紧跟随着它飞舞的轨迹。
皎皎秋水光,轻轻云粉妆。
白衫飘飘,雪中的女子宛若凌波曼舞一般,越来越是轻盈,一时间剑气浩渺,碧烟纵横,漫天飞雪中一匹白练伴着一道绿芒,上下翻飞,分分合合。
剑光皎皎如星,幽幽如梦,舞尽了满腹情丝,诉尽了满腔惆怅。
而那个深深被镂刻在心扉的男人啊!又是不是能从那皎皎秋水,百结柔肠中感悟到些什么呢?
漫天的秋水化做了银河的流光,将飘落的飞雪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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