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样称呼这个人呢。
闲院拿着终端,静了一下,最终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电话那头并不觉得怠慢,反而很惊讶。
“竟然没有被一下子挂掉电话,该说……挑了幸运的时间吗。”
“谁知道。”闲院靠在枕头上揉了揉眼睛:“有事吗。”
“算不上什么大事,只是上次派去找弥酱的人好像不太会办事的样子。怎么说呢……”
“我收到了,你的礼物。”闲院眼里出现了清明的神色:“黑泽。”
将被她杀死的人用另一种方式送回到了她面前,这种行动背后的意味被视为挑衅理所当然。之所以闲院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动作,主要还是因为内疚。抱着想让那个孩子生活得幸福一点,所以才刻意地让所有人装作一切如常。
最终满足一下她自己的伪善。
“我以为弥酱不喜欢呢。”
黑泽的语气依旧是那样彬彬有礼,甚至说得上是小心翼翼,似乎害怕闲院不满一般。闲院抬头看了看被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的窗外,有微弱的灯光沿着缝隙蔓延进了室内。
“如果讨厌他,也不会让他活那么久。”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
闲院没有回应这句话,因为黑泽的来电只能表明这个人已经有了接下来的动作——她和黑泽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却总隐隐地有着一种预感。
或许这是属性对立的结果。
可黑泽一时间也没说什么,只是在和闲院沉默的拉锯战中他先投降了。
“嗯……说起来,”黑泽还迟疑了一下:“宗像室长最近好吗?”
闲院的瞳孔骤然缩紧。
“你想干什么。”
“唔,那我换个人问候好了。”黑泽像是被闲院的迅速吓了一跳:“那么,善条先生?还是……结城君?”
闲院已经从床上下来,走到了窗边,拉开了窗帘。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没有恶意啊。”绿之王一如既往地好脾气地解释着:“只是想让弥酱有弥补错误的机会,毕竟我想按弥酱的性格,如果重来一次的话……不过后来想想,好像还是有点失礼,就这么突然送过去的话。所以现在打电话,是想道歉来着。”
“是这样么。”
“是啊……”黑泽说。
“如果我想做什么的话,弥酱现在也不会有心思睡得这么安稳了啊。”
闲院一噎,攥紧了终端。
“那么,弥酱的话,愿意宽宏大量地原谅我吗。”
闲院深吸了一口气。
“可以。”
“诶……竟然没有被挂掉电话啊。”
很诧异自己与以往不相同的待遇,黑泽笑了笑:“弥酱不是一直……避我如蛇蝎的吗。”
“虽然很讨厌,但真遇上了也没办法。”
闲院手里绕着窗帘布,看向偶尔有几个人走过的窗外:“只是不用自己动手最好罢了。”
“弥酱相当依赖别人啊。”
“你很妒忌吗。”
那边顿了一下,接着很释然地说。
“是啊,我很妒忌啊。”
黑泽接话接得太过理所当然,这状态闲院一点也不喜欢。妒忌这种情绪对于闲院来说不是不能理解,只是出现在黑泽对她的情绪之中有些不可思议。
“我只是很懒而已。”
她最后还是好心地解释了一下,之所以有这么多人给她干活的原因。
“哈……”轻声笑了一下,黑泽走了两步的声音传了过来:“看不出来,弥酱还有点天然,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我并不觉得这是夸奖。”
“不不不,这当然是。突破了黑之王的设定,本身就是一件好事。”
“所以我不想跟你玩。”
“……是这样啊。”
“我本身不算是好斗的类型,有什么消极想法自己也能消化掉,如果不行的话还有别人让我开心。”靠在窗边,闲院这么说:“所以我本着和平共处的原则,禁止氏族向绿王氏族挑衅。”
“是啊,这些我都知道。弥酱和以前的黑之王都不一样,是个……心地善良,品德高尚的人。”
“过奖。”闲院的目光就和月光一样的凉:“如果你想代替以前先王复仇的话,我只能说你找错人了。”
“呵……我没有这个意思。”黑泽说:“如果我这么想的话,两年前就在自己的属地,杀死弥酱了啊。而且我说了,弥酱是个很好的人啊。”
“那么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想干什么。”
“弥酱和以前的黑之王都不一样是没错。”黑泽问道:“所以弥酱就觉得,我也和以前的绿之王一样吗?”
“我一直觉得,石盘的选择似乎出了错。”
闲院很认同这一点,这在她在被参观黑泽的医院时就已经感受到了。如果说宗像是浑身上下透着危险,那么黑泽比宗像还要让人由衷地厌恶。
明明是温和可亲的笑脸,展示的却是那些已经失去生命力的苍白死物。那种浑身发冷的感觉闲院现在都没有忘记,不同于面对城之内平太的尸体的时刻,黑泽给她的是明确的死气。
明明是代表着调和新生的第五王权者·绿之王。
“掌握了力量的我变得很迷茫,这种掌控生死的感觉真让人狂妄。我一直在等着谁能够和我为敌,因为太无聊了。”
“你……”
“我也试图找过别人,比如……宗像室长。但这个人太无趣了,我讨厌他。”
他也讨厌你。
闲院默默吐了个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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