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此处祝熙之不禁白了脸色,母亲陆氏是何种人他自是清楚至极,若是留得马文才一人应对只怕会大事不好,这二人皆是硬脾气,最是不对付的。
忙着笑着拿了一块点心奉与陆氏道:“儿子不孝未曾通知母亲便离家半年有余,今日方才归来便要赶了我去,果真是生气了么?”
陆氏不动声色接了点心搁在了小碗之中,也不去看祝熙之温雅的笑,只默不作声的一直看着马文才,即不未曾说是同意,亦是未曾反对。虽是如此,祝熙之却是轻叹了一口气,母亲如此便是无甚转寰余地了,如是他强行留下恐只会愈发糟糕。
“七兄,我见园子里梅花开的甚好,你已是许久未曾吹笛与我听了,即是我有此听笛之兴,不防七兄且奏一曲来也好为我们洗去这一路的风尘。”祝英台笑得眉眼具开,恍若冬日里的暖阳直叫人看着心暖,站起身子一把拉起祝熙之便将其拖往外间,待得陆氏回过神之时便只得看见祝英台裙裾之上绣着的几只小巧银蝶了。
祝轩之见如此也告罪一声便离开了,顺手带上了屋门。
“老八,此番干的不错!”祝轩之方从屋内出来肩膀便被人轻轻拍了,扭头看去正是躲藏与转角处的祝英台与祝熙之,而此刻祝英台面上皆是奸计得逞的得色。
无奈皱着眉,祝轩之只言道:“门我已是帮你关上了,接下来再有何事可皆是靠你自己了。”撂下此言,祝轩之脚不点地的赶忙离去,并非他不想留下一起听墙角,却是没那般胆色。英台自小是胆大的,即是犯了错也有父亲顶着,至于七兄,他还真从不觉七兄会需他担心,遂还是自保为上。
祝英台也不理他,径自拉着祝熙之走到了门边附耳上去,那般认真的模样让祝熙之为之失笑,他也未曾见英台听课之时又如此认真,不知夫子们看到此情此景不知作何感想?
此时屋内虽寂静无声却直叫人心慌,只因着陆氏那双不辨悲喜的眼眸让人不得而知接下来之事。
马文才却是不急的,只目光平和的看着陆氏,暗自打量这位名门女子。虽无年轻女郎的娇俏与清柔却是多出几分大气雍容,柳眉杏目,唇若丹蔻,年轻之时也必然是那少年郎君竞相追逐之人,浑身解数使尽,只为其红颜一笑。他如今算是明白了,虽熙之清雅风致之姿脱骨于祝公远之气度,而那俊美却是大半像了这位陆氏。
半晌之后陆氏堪堪出声道:“我只问你一话,你可护得了熙之一生?”
此话不见半分激烈语气,亦是不见半分焦躁不安,平和的一如只在询问马文才方才的茶点可合心意。
“除非我死,否则绝不叫他人伤得熙之分毫,纵是我死,亦要叫旁人动不得他丝毫。”
沉稳而不见平日骄纵,此时马文才恍若早已是历经风霜之人,带着几分决绝,几分必死之意。
“熙之,你道是如何?”陆氏掀起眼眸,直直看着那屋门上印出的阴影。
“此情,虽九死其犹未悔。”清音兀自由门外响起,随后被悄然打开,俊雅身姿立于门外,印着那院中红梅果真如愈发清雅如仙,叫人不敢有所亵猥。
马文才可由那含笑如水的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自是温柔万端的。
“好了,我乏了,你们且都走吧!”不知为何,陆氏忽的站起身便往门口去了,面色未变不知其意,直叫人看着纳闷,怎会如此?
本以为此言一出,陆氏必定大发雷霆且以万钧之势将二人分开的,未曾想竟是如此情形?即不曾反对,亦是不说赞成,莫非是要他们惴惴不安之后而知难而退?
行至门口之时,陆氏停下脚步,一双美目许久的看着祝熙之,恍若要将这个儿子眉眼烙进眼中,便是死了也能记着。
祝熙之有些许慌乱,他从未见过母亲这般的眼神,哀恸而又欣慰,不舍却又果决,不由轻声唤道:“母亲,我······”
然话未曾说完却被陆氏打断,只看一向庄重肃穆的陆氏却是露出几分温和的笑意,抬首摸摸祝熙之的脑袋道:“转眼经年,我的小冬郎却已有一十七岁了,分明好似昨日还是母亲怀中撒娇的孩子,见你如此,我也无甚不放心的了。”冬郎原是祝熙之的小名,只因着他是冬日出生,而那日恰也是梅花初绽之日。
转身面向屋子里头的马文才道:“熙之虽是冬日出生却也最怕严寒,你且随身多带着衣物也好叫他暖和些。”
说罢却是疾步离去了,直行到转角之处再叫人看不见之时才两行清泪潸然而下,熙之,此路难行,然若是那马文才的话,母亲却是放心了,再如何我亦是不能叫你父亲被其父伤了之后再让你被伤的。你家中来信说是喜欢上低等士族之女时母亲便觉其中有诈,虽你与马文才暗自低调,却与你父亲信中亦是有蛛丝马迹可寻。熙之,母亲不与为难,可你千万别叫那马文才负了你。
“夫人······”一直侍立在一旁而未曾有所言语的陆氏由娘家带来的贴身侍女云丹拿了帕子给陆氏擦了眼泪,边笑着道,“莫要担心,我方才见那马家郎君如此绝然,定不会负了熙之郎君的。”
轻哼一声,陆氏接了帕子狠狠擦了几下,倒是露出几分笑意:“若是那马文才方才犹豫半点我是决计不会同意的,然不过即是如此,我亦是不会就这般轻易将熙之交托与他。几十年前他老子因着懦弱差点害了公远,今日他若是再负了熙之,只当我陆氏是好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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