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慌乱,但是很快地,她就松了一口气,因为她认出来,这里是蒋柏烈的诊室。
墙上的空调还在突突地吹着暖气,除了空调马达运转的声音之外,整个诊室很安静,安静到连她肚子里发出的“咕咕”的声音都听得很清楚。
首先蹿进她脑子里的,是李宗盛如同说故事一般的歌声,接着便是祝嘉译那张木然的脸,以及……当他听完她说的一切之后,起身撂下的那句话:
“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一些事……不管你后来做多少努力,也仍然于事无补。”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转身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坐在那里,怔怔地分不清刚才那一切,究竟是真实的,还是说,只是她的幻想。
她面前的桌上只有一杯咖啡,如今连热气也消失了。他像是从没来过,从没出现在这里,从没对她报以冷嘲热讽的微笑,也从没听她说完心里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站起身,穿上外套,推门出去了。
周围着实热闹,她抬手看了看表,九点了。
她走进一间酒吧,人还不多。她想要打电话叫个什么人来一起喝酒,但她忽然发现,一个也没有——连秦锐都不行了。
可是她却没有特别懊恼。不知道为什么,她竟还觉得高兴:
因为她终于把那些话说了出来,她终于坦承地面对祝嘉译。
那个时候,她之所以什么也没说,是因为她觉得如果告诉他,他一定会等她的。可她不知道自己会要他等多久,而且……他已经等她等得够久的了。她不要他再陷在这个泥潭里,她要他离开,她要他的生活充满希望,而不是无尽的等待!
蒋谣点了一杯长岛冰茶,在酒精进入喉咙的一刹那,她觉得自己脸上的表情……应该是笑的吧。
然后……她的记忆就变得模糊起来。可是蒋柏烈打开诊室大门看到她之后,那张惊讶的脸,倒是清晰地遗留在了她的脑海里。
头还是痛得她几乎要叫出声来,她一转身,差点从黑色皮椅上掉下来。
手边的茶几上有一个马克杯,是空的。杯子下面压着一张纸条,应该是蒋医生写的:
很遗憾,我没时间再听你罗里吧嗦地说你有多后悔,因为我要去赶飞机了。
但是走之前我还是想告诉你:不管你有多后悔你的过去,你还是有机会改变你的未来。
千百年来,人们之所以要除旧迎新的意义,就在于,未来永远带着希望。翻过一座山头,也许的确什么都没有,但也许你继续翻山越岭,就能找到世外桃源。
最后,祝:新年快乐!
蒋谣走进秦锐办公室的时候,他正低头在面前那一叠报告上用深蓝色的钢笔写着什么。这是一年的最后一天,所有人都在忙碌着,所有人又都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
秦锐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地说:“东西放下,然后去把财务部新来的副经理叫过来。”
蒋谣走到他办公桌的前,停下脚步,一言不发。
秦锐终于察觉到异样似地抬起头,当看清楚是她的时候,他眨了一下眼睛,停下手上的动作,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蒋谣把手里的那封信放在他面前,他垂下眼睛,看了一眼,没有去接,反而问:
“是什么?”
“你觉得呢?”奇怪的是,自从那天把话都说开了之后,她看到他反而没那么尴尬。
“不会是辞职信吧?”他一脸警觉,仿佛她递到他面前的不是一张信纸,而是一枚定时炸弹。
蒋谣抬了一下眉毛,决定还是不要再兜圈子了:“是我的休假申请。你不是说,让我把休假的计划给你,你再决定要不要批准吗?”
秦锐的眼里闪过一丝如释重负。他这才伸手去拿那张纸,打开看起来:
“三个月?”
她双手抱胸点点头。
秦锐整个人靠在椅背上,仿佛是忙碌的一天中,片刻的放松。他看着她的眼睛,有那么一瞬,他好像是准备要施展他擅于谈判的魅力,跟她讨价还价。但是他似乎很快就改变了主意。垂下眼睛思考了片刻后,他重新抬起头看着她:
“一个月,过完农历新年回来——这是我的底线。”
蒋谣也看着他,思索着他口中这条“底线”的真假。最后,她长吁了一口气,妥协地点了点头:“成交。”
犹豫了一下,她才对他道出实情:“其实不管你答不答应,我已经买好了今天傍晚的机票。”
秦锐无奈地点了点头,抱怨似地说:“你看吧,你蛮横起来,也是完全地不讲道理。
她扯了扯嘴角,转身往门口走去,就在她快要走出去的时候,秦锐忽然叫住了她:“蒋谣……”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他。
他也看着她,手指不自觉地把玩着钢笔,有些欲言又止。不过最后,他还是问出了他想问的那个问题:“……我做错了吗?”
一瞬间,蒋谣有些迷茫,不知道他指什么。他立刻意识到了她的迷茫,补充道:“我是说,lae的那件事……”
她看着他,有些意外——这个生活中的王者,这个坚强的人,这个永远只会向前看的男人,竟也会反思自己?
她的嘴角闪过一丝苦笑:“无可奉告。”
“?”他轻蹙了下眉头,像是对她的回答很不满意。
“我没有权利来评论你——而且我也不认为我的评价能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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