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车站屋顶上那大大的“小樽”两个字越来越远,蒋谣看着车窗外的灯光点点,不禁轻声在心里说:
“啊……我又回来了。”
在来之前,蒋谣早就预订好了行程,旅行签证只给了她十五天的时间,她便要在这里呆两星期。预订酒店的时候,她没有迟疑地订了上一次来的时候,住的那一家。她就是这样的人:不太愿意随便地改变。从以前到现在,都是如此。
那是一家日式的旅馆,离运河不远,当然离车站也不远。不过总的来说,小樽就只有这么一点点大,去哪里,都不远。出租车沿着运河往东驶去,拐了一个弯,远远地,蒋谣就看到有一辆出租车在离他们几百米的地方停下。她咽了咽口水,忽然有些紧张。因为路口的红灯,司机停下了车。不远处的那辆出租车重又开启了方向灯,在夜色中向前驶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蒋谣感到车子又稳稳地向前移动,终于来到了那家日式旅馆的门前。她按照计价表上的数字给了车钱,司机立刻下车去后备箱帮她取行李。车门一开,一阵冷风袭来,她不禁缩了缩脖子。日式旅馆的门前挂着古朴的麻布门帘,时不时地被风吹起。她望着那两扇紧闭的木门,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种没来由的忐忑。
哦,事实上,这种忐忑从一小时前就无时不刻地伴随着她——自从她意外地在这异国他乡见到祝嘉译开始。
司机将行李箱放在旅馆门前,欠了欠身。蒋谣这才回过神来,迅速下了车。街上比她想象的要热闹多了,她牵着行李箱,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今天是一年的最后一天——这通常会是狂欢夜。但是,这对她来说什么也不是,这只是她安静地度过的三百六十五个日夜的其中一夜而已。
想到这里,蒋谣转身。牵着行李箱走进旅馆。她才刚踏上门口的地毯,那两扇木门就自动打开了,一股温暖的和风吹来,她走进去,发现寒冷被挡在了门外。旅馆的大堂要比人们想象中的日式旅馆要大得多,这一点蒋谣在三年前就见识过了,可是再次站在这里,她还是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尤其是,当她再次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
呵……蒋谣不禁在心中叹了口气,忽然感到自己,不知道该哭,抑或是笑。
祝嘉译转过身来的时候,有那么一瞬,蒋谣以为他会很惊讶——可是,他没有。也许他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地,他就像没看到她一样,转身走开了。
如果说,蒋谣心里并没有期待着什么的话,那是假的。在火车上见到他的一霎那,她差点惊得要尖叫起来——那一刻,她心里除了错愕之外,还有一种莫名的狂喜。她很清楚自己会来这里的理由,那么……他会不会跟她一样呢?
“客人?客人?”有人在用日语说。
蒋谣收回思绪,这是她为数不多的能听得懂的日语,所以她立刻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柜台后面站着一位穿着传统和服的中年妇人,此时正笑容可掬地望着她。
“对不起……”她苦笑了一下,用英文说。她拿出预订的单据和护照,放在柜台上,妇人接过来,立刻在一叠资料里找起来。
这间旅馆的设施虽然并不陈旧,内部装潢设计甚至有点欧式的风格,但是他们没有电脑系统,所有的预订都还是像过去一样,打印在纸上,当客人来了,根据编号找到预订单,接着给你一把看上去很有些年头的铜钥匙,钥匙的末端挂着房间号。第一次来的时候,蒋谣甚至怀疑这样一把钥匙到底能不能锁得住门。
“没关系,”她记得祝嘉译当时是这么说的,“不行的话就把沙发搬到门口顶住把手就好啦。”
当时她翻了个白眼:“那多麻烦,我们自己出入也不方便。”
他无奈地抓了抓头发,随即,像想到什么好主意似地说:“那干脆我们就在房间里呆五天,不要出去了。”
他脸上那种,像发现新大陆似的表情,就犹如是昨天刚刚发生地一般,连他眼中闪过的一丝狡黠,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蒋谣拿起妇人放在柜台上的钥匙,用力闭了闭眼睛,然后道了谢,转身去找电梯。她看到电梯停在三楼,从刚才为止,就只有她和祝嘉译两个客人,他在她之前先上楼去了,所以……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房门牌,也是三楼的,不禁有些怅然。
电梯下来了,因为是改建的时候新造的,所以非常小,通常只能容纳两个人和两个行李箱而已。蒋谣深吸了一口气,走进去,迟疑了一下,终于按了按钮。电梯门阖上,开始上升,门的当中是一块玻璃,可以看到电梯天井和每一层的情况,上升的速度很慢,可以当“叮”的一声响起,蒋谣还是有一种尚未做好准备的感觉。
电梯门缓缓打开,面前是红色的地毯,和稍显狭窄的走廊。照理说这样的旧式旅馆的隔音并不好,但此时此刻,整个三楼却是静悄悄的。蒋谣牵着行李箱走了出来,电梯门在她身后缓缓阖上。
每层楼一共只有六间房间,就分布在走廊的左右两边,所以找起来一点也不难。她踩着长绒地毯,安静地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前。她站在那里听了一会儿,她听到从她对面的房间里传来脚步声、开关水龙头的声音、以及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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