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仔细想想!”林易知稍沉了声音。
林沉衍皱了皱眉,果真去仔仔细细将当日的情形回想了一遍。可到底什么都想不出来。
林易知叹了口气,“当日并非我未卜先知此事而闭门不出,而是当日早朝过后,我被先帝有所暗示。”
“先帝?”
“当时禅位的太上皇裴镜郁。”
林沉衍怎会料到从父亲口中说出的是这话,顿时一怔,隔了会些微回过神来。“父亲是说……先帝早就知晓了那日发生那件事情,还曾嘱咐你不要出门?”
林易知摇头,“并非嘱咐,而是那日先帝曾问我,若是当今天子昏聩无道,该当如何?”想到那日先帝反常一问,林易知两眉之间也郁结起来。“那时候新天子登基不足时日,先前做太子时候为人谨小细微,虽非圣明之君,却也算不上昏聩无道。我听了之后,只觉得心内巨震,先帝此前并未透露出丝毫对新帝的不满,甚至提前退位,那又为何会有此一问?”
林沉衍思付片刻,便也想不出来,只觉这事情委实奇异。
“而后先帝又问,大膺这世家门阀可能根除?”林易知记得当时他是摇了头的,朝廷早就被这些盘根错节的世家占据,要是想连根拔除岂不是要散了整个朝廷?世家把持,导致寒门子弟难以出头,即便是他做上了当日的官位,除了颇费了一番心思,也比旁人多了许多的幸运。
林沉衍默然,过后才低声问道:“父亲想说,先帝早有了整治世家的心思?亦或是这心思被世家知晓,所以才招致此后祸事?”
林易知不应他这话,显然这说法,并不中他心里头生出的那个想法。
“世家在大膺早有百余年的历史,而真正有了整治却是在大长公主垂帘听政之时,若说先帝想要整治世家,远不必等到退位之后。可偏偏又是等到了退位之后才提及此事,这又是为何?”
为何……
一连两问,林沉衍都回答不出。只好像胸臆间一片空白,喉咙也似是被浆糊堵住了一样。
虽然达不出,可先帝问出的两个问题,却倒真是古怪得很。只是这样两个问题,就能让林易知体会出那夜将有大事要发生吗?
“我出宫之时,要经过太子寝殿,而从角门出的时候,正见侍卫交值。其中有一人就笑着道:‘今日太上皇吩咐了,太子殿各处要严加地方,越是年关越是要仔细。’起初我并未留意,等过了几重宫门,却见侍卫多有更换,又闭了不少宫门。等回到家中仔细一想,便觉得事情不大对了。即是先帝吩咐,他若并不想让我知晓,大可让我避开那时间出入宫内,可偏偏这一切都叫我看到了。而我告退之时,先帝那一句天寒地冻,叫我晚上少走动,免得告病不能朝。又说当年亲自提起来的几人,如今就剩一个人,叫我再别让他失望了。”
林沉衍听完这些,心中顿时掀起了波澜,可转念仔细一想,又实在想不明白。当初皇宫失火,正是因为各处宫门被上了锁,扑火不急。可之前这番话,林易知却是指明了宫门下钥是先帝亲自布置。这到底是有意,还是果真只是巧合?
可若这些真是巧合,那先帝最后的那番话仔细体会起来,却是大有深意。
林沉衍抬头,目光清明的望着林易知,谁知他竟略微垂着眉眼,露出倦怠之色。好似经年谋算,到底是心累了。
“或许,等你相通了这一层,便也就能相通宁沽南为何会短短今年便从势弱的外姓候成了大膺真正掌权者了。”
林沉衍起先并没有体会出这话中的深意,然而林易知在官场和为人处事之上却从来都是十分的谨敏,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吐出这样一句话来。
这话灌入到林沉衍耳中,在他胸臆间反复激荡,更是叫他面色也一分分白了起来。
不过短短几年功夫罢了,即便是当初挟制小皇帝和揽光,又为何会演变到了的今日地步?
林沉衍再不敢去细想,只觉一个惊天的秘密就摆放在了自己面前。他抬起头,见林易知早已不知道何时离去了。二楼的书房只剩下他一个人坐着,窗户依旧敞开着,明明是无风夏末夜晚,他却觉遍体生寒。一抚掌,才惊觉掌心早已经是沁满了一层密密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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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未大亮,紧闭的宫门第次而开,为首的太监垂首将一卷明黄圣旨举过头顶领着十数太监疾步。厚底皂靴踏在地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像密集的鼓点,敲在人心头。圣旨是落向天牢的,天牢中此时关着最多的便是先前的公主党。
因着时辰尚早,侯府的朱漆大门还未开启。可巷子中已经停了不少软轿,有些着了官服的下了来两两低头交耳议论。这情形,竟是要比之前真正在宫外侯早朝还要殷勤些。只是,他们脸上到底有些愁容,郁郁不快的模样。
府内,宁沽南起的早,正抓了把鱼饵投喂天青裂冰纹盆内养着的几尾锦鲤。奇的是这些不足半手掌的鱼都是一般大小,体态匀称。
宁沽南将手中的饵都投了下去,瞧了几眼略将衣袖挽了几道至小臂。他伸手入水,修长手指想开收拢,离开水面时掌心已经躺了条肚子稍稍比其余肥了些的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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