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
林沉衍眸光一凌,绝不可能!若真要杀人何须这样大费周折,只需在液湖时候就能动手!何况依照禁军兵马的不安来看,宁沽南应当也在里头。可这样大的响动,怕是里头已经出了事情。
——
昭武殿内,已经一片狼藉。殿内并未几个侍从女婢,多数仍是随宁沽南一道从密道上来的幕僚谋士。可方才两次事故,已经死了一半,地上鲜血淋漓,到底都有猩红血色溅落。
詹春躲在朱漆大柱后才勉强躲过,这会探出头来看着远处的裴揽光,仍然心悸。他张了张口,只觉小腿发凉,朝下一看果真是受了伤了,应该是先前揽光引动殿内机关而至。詹春略看了眼便挪转了视线,不过外伤而已,只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殿内居然另有机关。
——裴揽光竟然是留了这样一手!转瞬功夫催动了机关,令得整个大殿几乎崩塌。
不远处裴揽光正扶着殿中背墙而立的那块乌檀木雕嵌寿字镜心屏风,勉强站立,似乎已经腿脚无力,紧凭着手上一点力气方才能支撑。
詹春抬头看了下大殿顶上,只见经过方才机关震动几处大梁似乎已有将要拧断的裂痕。几处殿顶已经塌落出洞,此时仍不断有琉璃瓦和木屑从高处坠落下来。他未曾想到怎么片刻功夫,竟是翻转了事态。
揽光嘴角浮着狠戾的笑,像是有种要一亡俱亡的疯狂念头。詹春心中莫名发颤,他们都疯了么?他虽然痴迷换脸异术,却不想在此丢了性命!他环顾四周,真是都疯了,一心寻死呢!詹春挪动着身子往后头退去,想要离开这地方。
这时候,宁沽南从内殿风似掠了出来,一把抓住揽光的颈项!这两变故不是瞬间,饶是他也没有想到这下有密道的武昭殿内会另有机关!他方才转身入内殿,却不提防到了这时刻裴揽光竟还能掀起风浪来。他手指上附尽全部力气,几乎嵌在盈盈不堪一握的白皙脖颈。
揽光被掐得呼吸不畅,片刻功夫已经面色的涨红,而宁沽南狠绝了心思要掐死她一样,揽光已不能呼吸。可越是到这个时候,反倒是生出另外一种畅快来。虽是艰难,揽光却反是露出了个怪异的笑来,好像这时间再没有比此刻更能让她痛快的事情了。
宁沽南又蓦然一松手,揽光也应声颓摔在地上。他倾身揪住揽光的领口,半拉半扯将人送了内殿,直直的摔在榻前的地砖面上。
揽光如破絮一般任由人撕扯丢弃,伏在地上还未来得急呼吸平顺。她抬起头,目光之中透着孱弱,可又宛若毒蛇似得,冷冷的打量眼前。“武昭殿已成了一座牢笼彻底封死,就是你们现成的棺椁!”她声音清亮,再空荡的内殿中反复回荡竟有些幽绝空冥的萧瑟。
原本应当在软榻上的裴郁镜如今已经坐在了地上,后背仍然靠着软榻。他身上仍然穿着那硕大的披风,可殿顶上白灰木屑落下在了玄黑袍子上,昭示先前那震动的陡然。如今兜着头脸的风貌也偏向了一侧,露出了小半个容颜。
“揽光!”裴郁镜突然出声,浑浊的声音中带着喘息不定。他整个人都带着难以摹状的孱弱,吃力的似得抬手将自己头上的风帽扯了下来,露出那一张数年不见天日的脸来。
揽光深吸了口气,又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只见裴郁镜脸色灰白枯槁,像是一层树皮干巴的贴在骨头上,而满头都已经是银灰头发。那里还可见到当年称帝时候的神彩!
如今在裴揽光面前的,不过是个苟延馋喘的老妖怪罢了!
揽光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心中早已经不认为这是她的父皇。不如早死了干净,不如死在四年前的大火中!既然裴氏有不能治愈的隐疾,为何不顺应天命非要这样“活”着?揽光越想越是痛快,她的血海深仇,就要亲手报了!
“你……你替我杀我这个孽障!”裴郁镜几乎是拼尽全力从口中挤出的这几个字,才刚说出就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几乎要断气一般。
揽光不甚在意他再说出什么,她笑得眼中渗出了眼泪,只想将压在心中的话一股脑的都吐出来。“这处为何会有机关你知道吗?”
“四年前的大火,皇宫几乎被烧毁一半,等我回了宫,就开始着手重新修葺的事宜……”揽光声音清冽,不疾不徐的说道。“只是那场火太过于骇人,时时刻刻警醒着我,你只知道我为了加固宫殿重新命人烧制了铜铁作宫殿骨架,呵……宁沽南,机关是背着你耳目眼线置下的。只要一动机关,这四处暗放的铜铁就将整座宫殿锁死,再无路可出去!”
宁沽南铁青着脸,双手缓缓握成了拳。
“不但这个宫殿有,每座宫殿都有!只要是当年重新修葺过的宫殿都有这样的机关!”揽光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声娇柔,丝毫不在意眼前自己也被困在这困局当中了。当年若不是魏东臣提醒,她恐怕未必有这个心,若非他的从旁相助,也根本没可能避开宁沽南的耳目。这个恩师当年教导她的时候颇多严厉,然而却真正为她筹谋了许多,甚至是当日的死也是为了替她清扫盘踞的世家势力。
“咳咳……咳咳咳……”裴郁镜气血上涌,喉咙间又被一口浓痰堵着,咳得几乎就要断气了。他仍然抬着手,指了揽光道:“你!……”却是再多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转了视线去看宁沽南。
揽光笑得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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