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黑衣人走到张加奎面前,慢慢拉下脸上的罩布,露出杨大海那张遍布皱纹的苍老面孔。
张加奎被一记闷棍打晕之前,听到了从杨大海口中说出最后一句话。
“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撬开他的嘴。”
……
楚国京城之外,杨家庄。
这是一间封闭的屋子。醒来之后。张加奎在第一时间确认了这件事。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儿。房间是密闭的,没有窗户,门上遮着厚厚的帘布。通道应该设置了拐角,即便有人进出。也不会有外面的光线照射进来。
能够被主家看中负责主持事务的人,都是值得信赖的硬汉。张加奎是个响当当的汉子,当然不会说出主家的姓名,更不会老老实实服从对方问话。尽管锁在房间里看不到光线,只有油灯可以照明,张加奎却大概判断出,从自己被抓直到现在,应该是过去了一天时间。
审讯随时都在进行。问题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
你是谁?
谁指使你做的?
其余的人在哪儿?
张加奎对这些问题嗤之以鼻。当然。对于凝水桥边卖馄饨瞎老婆子的厌恶,已经消除了很多。他不太明白,这些黑衣人似乎在审讯方面没有什么经验。没有殴打自己,也没有使用烙铁之类的刑具。就在一个多时辰前,甚至还让自己饱餐了一顿。一大碗米饭分量十足,有肉,也有蔬菜。张加奎确认过,那是真正的猪肉,绝对不是瞎眼老太婆用婴儿死尸腌制出来的可怕肉类。
除了手脚和身体被铁链牢牢锁在墙上,张加奎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门开了。杨大山和一个身穿灰色衣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杨大海负责主持杨府外院,杨家庄所有事务均由杨大山统管。把张加奎带到这里之后,事情也就移交给了杨大山负责。
摆弄被铁链锁住的人很简单。那个灰衣中年人显然是其中高手。他动作灵活。很快就把张加奎右手拖住,平平固定在了桌面上。
桌子应该是特别打造的刑具。厚厚的模板上面,钉满了大大小小的金属扣件。张加奎整条右臂被拖直,六道金属环扣牢牢锁住胳膊前后。看着这种架势,张加奎不由得生出几分恐惧。他本能地握紧了拳头,却看见灰衣中年人撇着嘴,露出一丝讥讽的嘲笑。然后他曲起食指,朝着自己手腕略下的部位重重一弹,一股难以言喻的酸麻顿时贯穿全身。紧握的手掌不由自主松开,灰衣中年人也迅速把张加奎五根手指用小型扣件锁住。
杨大山的体格要比杨大海魁梧得多。他抚摸着胸前长须。注视着张加奎,声音平淡:“若是你还要闭口不言。就别怪老夫心狠手辣。”
张加奎扭头转朝一边,不加理会。这种狠话他听得多了,也知道对方必定会对自己下狠手。可是,比起主家给自己的财富恩典,皮肉之苦又算的了什么呢?
中年灰衣人摇头笑了笑:“都是些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家伙。呵呵!我这人最喜欢硬汉。响当当的汉子无论走到哪里都值得尊敬。也对啊!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只是不知道,这身上的疤痕若是多了,硬汉会不会觉得恐惧?”
说着,他拿起摆在旁边的一个包袱,在桌面上“哗啦”一下抖开。四周油灯足有十几盏之多,光线照亮了别在布料上明晃晃的各种金属工具。乍看上去,就像另外一个世界的外科手术用具,只是数量多达上百种。除了小巧玲珑的钩刀剪锥,也有需要力气才能挥舞的铁凿重锤。
灰衣人拿起一把精巧的薄薄刀片,顺着张加奎手肘位置用力切了下去。顿时,铜黑色的皮肤表面,出现了一条细密的血线。
很痛,却也并非难以忍受。张加奎咬紧牙关,对着灰衣人怒目相视。灰衣人也在这个时候抬起头来,冲着他露出一个毫无恶意的和善微笑。
“别紧张,这只是刚刚开始。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只是喜欢看着铁骨铮铮的硬汉活脱脱变成软蛋。嘿嘿嘿嘿!”
他拿起另外一把更薄的刀片,挑起皮肤,刀片在灰衣人手中变得是如此灵巧,切开了肉眼难以分辨的皮下脂肪,没有伤及血管,顺着手肘往下。先是横切,然后竖切,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就把整个前臂上的皮肤剥了下来。
灰衣人切割肌肉的手法简直就是一门艺术。张加奎眼睁睁看着他拨弄自己的胳膊,也只是到了现在。张加奎才知道原来人体肌肉也极有条理,是一根根分布排列。灰衣人沿着肌肉纹理,把这些被韧带束缚的东西分开,拉成细丝,在模板桌面上逐一摆开。从空中俯瞰,就像一朵形状怪异,拥有多达数百花瓣的血红色鲜花。
灯光下的手骨,白森森的很是渗人。灰衣人尚未把手臂上肌肉完全分开的时候。张加奎内心深处最为坚硬的信念就几乎崩溃。他不怕死,在北地战场上与戎狄拼杀的时候都未曾怕过。他也不怕疼痛,受伤最严重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有好几道刀疤。然而,死亡与重伤的威胁,远远没有眼前这个灰衣男子对自己身体造成的伤害严重。他根本就是在玩弄自己,把自己当做一件复杂精妙,能够随意拆分的玩具。
张加奎看见自己的手骨被拆了一节下来。灰衣男子没有使用重锤和锯子,而是用小刀也钩子一点点拆下韧带和肌肉,使紧密连接的骨节松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灰衣男子无比专心,张着嘴,口水沿着嘴角慢慢流淌。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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