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呆呆地望着红黑二色为主厚重壮丽的重重宫阙,只觉得怎么都看不够。
她最后一次看这里,是刘彻临终前。
为陈娇时,总以为自己窃据了别人的人生,哪来那么多感慨呢?
但是现在,望着载满了她喜怒哀悲的汉宫,她欢喜的不行。
从今往后,她要在这里书写同前世截然不同的人生。她要和刘彻生儿育女,在这里老死。
刘彻见她久久地打量着汉宫,不觉打趣她道:“朕可算把去娘家养病的皇后接回来了,皇后是不是也觉得甚是想念?所以才这么看不够呢?”
他的语气戏谑不已,听在阿娇耳里却恍如惊雷。
她放下车窗霍然回首追问他:“你说什么?”
“我说啊——”他眉眼带笑地搂住她,缓缓说:“今天把在堂邑侯府养病,如今已经大好的皇后接回来了。”
阿娇问他:“什么时候跟我娘说好的?”这就轻飘飘地把她出宫三年给找着了理由?
这是根本不给以后人借这个事挑刺的机会。
他一挑眉,语气淡然。“就你梳妆那会,我和姑姑商量了一下觉得这样最妥当。”
阿娇默然,没想到指鹿为马的事还能在她身上重演第二次。
从前刘彻能硬生生把陈阿娇说成李妙丽,就连史书也被他愚弄。她不担心刘彻不能自圆其说。
她重新把头埋进他怀里,闷声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一会到了叫我。”
御辇平稳的前进中,她慢慢睡着。
这次她竟然像正常人一样做起了梦,梦里见到了慈祥的外祖母。她眯着瞎了的双眼,正在和窦婴和馆陶说话。
她还只有几岁,听不懂大人们的话,她在宫殿中快乐地跑进跑出。
侍女们紧张地伸开双手,预备着随时接住摔倒的她。
她跑出了庄严的正殿,到了院中。
大朵大朵的牡丹花开的正艳,她要折下一朵戴。
她不肯叫人帮忙,自己费劲地垫着脚去够。
就在马上要够到的时候,传来一声奶声奶气的呼唤。“阿娇姐,阿娇姐——”
是彘儿!
她马上就不摘花了,迎着春日灿烂的阳光奔向他。
…………
那是前世的五六岁光景吧,她在梦中分心想道,俯在刘彻怀里的双眸不自觉湿润了。
梦渐渐淡无后,她被刘彻推醒。“到了,下去吧。雪狮子今天非得高兴坏了。”
雪狮子!该有八岁了,不知道还是不是那么小孩脾气!
阿娇一面下车一面想,她总觉得动物们都有着自己的脾气性格。
雪狮子的脾气呢,就很像小孩子,特别爱撒娇,还贪吃。
她蓦然想到前世她被废居长门宫后消沉的什么都不想关心时雪狮子的眼泪,心仿佛被什么撕裂了一下。
她想见到雪狮子的心情就更急切了,她下了辇一路往里进。
椒房殿还是她走时的样子,只是寝殿前的竹林愈发青翠欲滴了,院中精心种下的花木也当着阳光开的正好。
她一步步走上台阶,望着一溜摆开的碗莲,笑意满面。
阿娇站定看了片刻,而后同身畔的刘彻相视了一眼推开殿门。
“长乐未央!见过陛下!长生无极!见过皇后!”
海棠同玉兰领着椒房殿众人跪了满满一殿,她们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
阿娇暗忖:难怪一路走来静悄悄的。
她含着笑意叫起,打量了一圈没有见着杨得意也没见着小冬子,估摸着是去放雪狮子去吃草了。
众人悉悉索索的起身后,自去忙活。海棠几个贴身侍女盈盈起身到了她的身前,双眸中热泪滚滚却犹自强撑着。
昨夜春陀来说了皇后要回来,四个人又惊又喜,激动的一夜没怎么合眼。
阿娇望着她们四个,眼睛也不由湿润了。她轻声安慰道:“傻姑娘们,我这不好好回来了。”
几个人含着泪花点头,阿娇侧身把雪舞叫上来,为她们彼此介绍。
“这是雪舞,一直跟着照顾我的,以后也留下来了。”
“这是海棠,从小照顾我的……这是玉兰、木笔还有紫荆。”
阿娇笑盈盈地望着她们彼此相望友善的眼神,忽然听得一阵急促的哒哒声直冲进来。
她循声望去,一道白芒闪电一样地卷进来,而后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步站住脚。
是雪狮子。
它还是从前那样腿短毛长的可爱模样,正歪着脑袋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她。
阿娇缓缓蹲下去,轻声叫了句:“雪狮子——”
这匹通体雪白的果下马一下跃过来,像狗一样摇头摆尾地扑进她的怀抱里。它激动坏了,不住咴咴叫着。
阿娇搂着它的脖子,把它浑身都顺了个遍。
小冬子跑的气喘吁吁地到了殿门口,心里暗暗吃醋了一路。
你说这马,也知道挑人看啊。他天天伺候它,哪天冷不丁不见了,它还不知道会不会想他呢?
这皇后回来,它又不是狗,隔这么老远是怎么知道的呢?
但到底心中还是高兴更多,皇后回来了,他们椒房殿的主人回来了!
小冬子挂着笑意站在门口看着雪狮子撒欢,心里没来由地竟有些心酸。
师傅要是能见着皇后回来,哪会干那样的事呢?
他望着蓝天,耳听着殿里的欢笑声,目光深远的望不到底。
这个下午对于所有人来说注定不是一个平凡的下午。
刘彻带着阿娇的御辇一驶进宫门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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