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和刘彻约定好两人在替她扶植势力的事上互退一步后,就开始忐忑不安含着几分期待地关注起她的小日子。
她一向很准,就连迟两天早两天的时候都没有。但这次过了半个月还是没有动静,怎么想都像是有了,海棠几个一下就兴奋起来。虽说为了稳妥还得再等上半个月才能传侍医来,但她们平日里对阿娇的伺候愈发上心,温凉的水和寒性的食物是阿娇看都看不到了。早起陪着刘彻去宣室殿的时候必得把她裹的严严实实,等到了宣室殿室内早燃起了地龙暖烘烘地叫她直想睡觉。
按规制,明明还不到燃地热的时候啊。阿娇也懒得说穿,但是真的好想睡啊。
但她只要一说想睡觉,刘彻必定会马上眼睛亮晶晶地叫她赶紧去侧殿歇着。那意思无非是有孕了,困顿是正常的。
她知道最战战兢兢期待的就是他了,他这半个月来每晚都没有再碰她,而是小心翼翼地环着她睡。
早起时先用大被子裹住她,给她端来一杯温热水喝了,再把她烘热的衣服拿来。吩咐少府多上温补菜肴,晚上也不要求她练字,什么都宠惯着她,却除此之外半句关于怀孕的话都没有。
他害怕她有压力,害怕这一切只是白高兴。
阿娇很明白,很明白他这种绝望中被照进了一丝亮光的心情。
于是,她也忍不住期待,会不会这次她就是有了。
等到一个月的时候,她的小日子还是没有来。
刘彻已经高兴的笑天天都挂在唇边下不去了,就是馆陶都进宫不知道看了她多少次,却也是什么都不说,只满脸欣慰地看着她。
然而,就在决定叫侍医的这天早上,阿娇如厕时却见着了久违的红色。
那血色,很淡很淡。
阿娇的脸一下就白了,她久久地没有反应过来,还是雪舞在外轻唤才惊醒她。
她换上了月事带才出去,她不知道为什么很不敢看刘彻的眼睛。她哽咽着上前低着头拉着他的衣角轻声说了句不必叫侍医,她这话一出她明显感觉到刘彻从昨天晚上就辗转反则的兴奋一下被她戳破,他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失落下来。
阿娇的泪几乎要落下来,她本来没有这么着急也没有这么期待,但自从知道她还能有孩子后,她都快肯定这次是了。
所以当知道不是时,她忍不住失落,尤其是想到刘彻会更加失落,她就更难受了。
刘彻听了她这话,只觉得五味杂陈半响叫他反应不过来。他的确有些奢望能有神迹,但真落空时却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受,甚至有些意料之中的感觉。
做人贪心太过不好,他现在能重新拥有娇娇已是大幸。子嗣,命中有无无须强求。
他反应过来后再去瞧阿娇,只见她头低下去,整个人阴郁的要滴出水来。殿中早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空了,四下里竟透出一股坟场的死寂来。
这些人!真是半分没有眼色!这不是惹阿娇难过吗?
刘彻有些恼火,但还是舒缓了神色深吸了一口气,笑了好几下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僵硬了。方才上前半蹲下,一双笑脸直对上阿娇泫然欲泣的双眸,一下把她弄的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刘彻见着她的难过散开些,才一把把她抱起往寝殿内走去。
他轻轻地把她放在榻上,握住她的双手轻声道:“娇娇,你得知道。我对你,不会因为有没有孩子而有半分不同。”见她神色像是缓过来些后又道,“我是期待,是期待我们能有个孩子。但我已经得到了太多,像这天下,还有你。与其奢望得不到的,我更怕再失去你。”
阿娇心思敏感脆弱,她真想隐藏起她的心思时,就是刘彻也看不实她笑容背后是不是满脸泪水。
与其叫她东想西想,还不如同她说明白。
“我原想着,你若能有一儿半女,多多少乐趣不说,你的位置就更稳当了。皇帝虽是万人之上,但很多时候到底不是那么随心所欲,我害怕你以后受委屈。其实也无所谓,只要我足够强站的足够高,天下谁敢逆我?你呢,是我的元后。这身份位置在这,谁也越不过你去。”
阿娇脑中混混沌沌,听他声音温柔轻缓,含着无尽的情意。她心中也说不清到底是滋味,感动心酸全混在一块。
她把头俯在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刚刚那心痛如绞的难过劲终于缓过来许多了,其实现在想想也是她太着急了。扁鹊后人都说过她只是受住处影响太久,好好调养几年就能恢复过来。
她今年才二十八岁,后世人四十多岁了尚且还能生,她怕什么呢?
这么想着,她在他胸前拼命点头,呢喃道:“会有的,彘儿,我们一定会有我们自己的孩子。”
刘彻只当她还在难过,自然连声附和她这孩子气的傻话。
他伸手揽住她,这种真真切切拥有她的感觉,叫他心上那被切开的一小块迅速止了血。
海棠几个在外面正和春陀彼此打量,谁也不敢说话。待听得里间说话声渐渐小去,几个人才渐渐松了一口气。却又转瞬心里都不好受起来,尤其是从小伴着阿娇长大的海棠,心里被酸楚泡的说不出话了来。
皇后生性纯良至善,上苍怎么就不能给她个孩子?
刘彻拥住阿娇许久,两人彼此都慢慢消化了先时的失落。这才携手往殿外去,再不去宣室殿丞相该等急了。
出了殿才发现不知何时下起了朦胧细雾一般的雨,这雨越下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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