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观来说,男未娶女未嫁,何况他们除了互通几封书信外毫无出格举动,实在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可当时情况复杂,被人发现后,两人遭受了全村人的唾弃。
出门被人随意辱骂殴打不说,家里毫无隐私,所有人可以随意进出,一个不高兴就抄家乱翻,名曰找证物实则顺藤摸瓜,白承舒独自一人在此就已不堪忍受,何况方子俞从小在这里长大,亲戚们也都遭受牵连,纷纷表示要和他们家断绝关系,当时的情形用众叛亲离来形容也不为过。
然而年轻人的感情有种异乎寻常的坚韧,越是打压反而容易一条路走到黑,不撞南墙不回头,在方子俞的妈妈给她在隔壁村匆忙安排了一门亲事后,两个人做下一个大胆的决定——私奔。
可他们还没逃出村口就被人发现了,方子俞的妈妈又气又恼,当场痛骂没有她这么不知羞耻的女儿,掏出一把匕首扬言要同归于尽,白承舒眼看着方子俞呆呆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反应,奋力推了她一把,自己的后背却被划了一道大口子,顿时鲜血直流,方子俞反应过来,上前把她妈妈推开。
变故就在此时发生,她妈妈跌倒在地后大笑两声:“你竟然为了个野男人连我都打,你想跑,好,我让你走!你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我让你一辈子都不得安稳!”
说时迟那时快,她妈妈竟毫不犹豫的拿匕首捅向了自己。
方子俞什么都来不及做,溅起的鲜血洒在她脸上、衣服上,谁也不知道她最后想了什么,因为从此以后她就疯了。
白承舒同样没逃出这个恶梦一般的地方,他们把方子俞妈妈的死因归咎到他身上,扬言要他偿命,虐打一顿后用刀戳瞎了他的双眼,随后抬去沉湖。
这件事在当时闹出了很大的动静,可最后还是不了了之甚至被人故意封锁了消息,原因无他,村里每一个目击者都不无辜。从此他们排外,再不接受任何外乡人,直到近两年生活实在太过困顿才接受外面的资助。
饶是程清已经做了多年志愿者,不再像个小年轻动不动热血上脑,此记得还是恨得直咬牙:“早知道这里是这样的地方,我连一分钱都不会花,多少献爱心的人都被瞒在谷底!”
“天不收我,若我当年就死了,必化成厉鬼前来索命,今日出了心头恶气,死后尘归尘,土归土,子俞,我苟活这么多年,下辈子大概是遇不上你了。”
白承舒突然倒下,周南急忙上前扶住他,在一片焦糊的气味中闻到一股刺鼻的异味,白承舒神色痛苦,嘴角有白沫吐出,周南一惊:“你喝了农药?!”
白承舒好似神志不清,嘴里念念有词:“遇不上也好,遇不上也好……”
“若有来生,死生不相见。”荣西飘在半空,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我记起来了。”
他难过得想哭,可鬼是没有眼泪的,原来当初并不是没有一个人肯站在他这边,他有一位妻子,她变卖了所有家产,买通了押送他的人员,把他偷偷救了出来,可他身体早已熬不下去,在半路就一命呜呼,他的妻子伏在他身体上痛苦:“不要离开我。”
在所有人背弃他的时候,只有妻子没有离弃,这种时候,他又怎么忍心离开丢下她一人,他成为了一只鬼,陪伴了妻子剩余的岁月……
原来他没有入轮回的原因,不是因为憎恨,岁月流转,记忆不再,果然没有什么能敌得过时间。
符音开着车子就在这时不管不顾冲了进来,她停到周南身边,让他们快上车,程清急着帮忙周南把白承舒抬上去,白承舒却仿佛回光返照般生出一股力气,他推开周南,神志也难得清明了一阵,“来不及的,把我就放在这里,我哪里也不去,就死在这片土地,我恨……我爱的……”
他的眼前渐渐模糊一片,感觉胸口像有什么异物抚过,他忘了自己早已不能视物,艰难地低头去看,眼前一片红彤彤的,嘴角不由得浮起一个笑容。
是木锦花,他看不到却知道。
那是方子俞最爱的花,春风起的时候,开在村后的树林里,盛开的时候一树一树的红,热烈似火,他们曾约好每年都一起去看,风仍如期,人已失信。
白承舒死了,胸口凭空多出一片暗红的干花瓣。
他们这次算是捅了大篓子,但记者的持续报道和志愿者们一致声援,加上周南找了不知道什么门路,最后倒也没多大事,事有凑巧,负责这些的正好是打伤安安那个老人的儿子,据说最近忙得脚不沾地,两边不讨好,一个头两个大,最后村里又在集资重建了。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孤儿院搬了出来,据说院长一手操办了白承舒的后事,一个人在墓前呆了很久才离开。
一个月后,符音陪程清去办安安的领养手续,在她三十岁生日这天,收到了最棒的礼物,程清抱着安安走在前面,符音帮着拿东西落后了几步,院长突然说:“有一句话埋在心里多年,我不想再带进棺材里。”
他长叹一口气:“当年第一个发现白承舒和方子俞私奔的人是我。”
符音一愣,就听见他继续说:“陈年往事,总算说出口了。”
符音沉默了很久,忍不住问:“那安安是方子俞和谁的孩子?”
“方子俞疯了后一直跟着她爹生活,大概过了七八年,她爹也去了,她家隔壁的单身汉就把她接回家了,过了两年生了安安。那人是个老实勤快人,白天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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