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情绪转变落在安浅眼里,看着那方白绢,不由好奇它的来历。睍莼璩晓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留着欢昕的东西,你存心想让整个皇宫都染上瘟疫是不是?!”皇后大声怒斥
伸出小小的手,将绢子拾起来,紧紧握在手心,“这是皇姐留给儿臣唯一的东西。”咬牙一字一字吐出,浸透着最浓重的不舍和哀伤
皇后不屑地冷哼道:“身为皇家公主,有万岁爷的龙泽之气庇佑,竟不想会如此薄命,也真是晦气。”
男孩突然抬头,狠狠瞪着她,眼里翻涌着铺天盖地的恨意。
“你敢瞪我!”皇后怒极,指着他气息不稳道:“来人,把那块脏东西给我拿去烧了!”
语毕,立马上来几个嬷嬷拉扯他手中的帕子,他死死拽紧,一点也不松手。
“好好,你骨气是不是?本宫倒要看看你有多骨气。”说着环顾一圈,目光落在瓷花瓶中的鸡毛掸子,疾步走过去一把抓起,想都没想直接朝他身上重重挥去
安浅万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会狠毒到这种地步,想要阻止却根本抓不到她,只得大喊:“别打了,别再打了,快住手!”
皇后哪里听得到,越打越来劲,眼里尽是畅快兴奋,甚至……疯狂。
男孩雪白的衣衫上沁出一条条鲜明的血痕,他死死咬住牙,半声不吭,整张脸忍得通红,豆大的汗珠不断渗出来,然手里依旧紧紧抓着那绢子。
安浅急得无措,未及多想直接伸出手臂将他整个身体护在怀里,尽管不知道有没有用。
然而,当背上火辣辣的疼痛感传来时,安浅知道自己是可以替他受这一切的,那一刻心里竟庆幸。
安浅的举动让男孩震惊,她在做什么?!
随着鸡毛掸子的应声而落,身后总会时不时传来她强忍的闷哼声。尽管如此,她的手臂却一点也不放松,紧紧抱着他,固执地替他承受所有痛楚。
莫名的,脑海升起一个强烈的念头,好像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叫嚣,她不可以受伤!绝不可以!
“走开……”残破的唇畔溢出两字,身体挣扎着倒向一边
“不要,你只是一个孩子,不该受这些。”安浅脾气本就执拗,认定的事绝不轻易改变
殿中的宫人们别开眼,都面露不忍之色。
“娘娘,娘娘!”另一个身着华丽宫装的女人急切地跑进来,跪倒在地,双手抓住皇后再一次要落下的手,泪眼婆娑地恳求:“娘娘,求你饶了他吧,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呀。”
“哼,孩子?我看他就是扫把星转世。”说着用力将那女人推开,鸡毛掸子又一次狠狠打去
女人沉痛万分,跪着爬过去,挡在她面前,“娘娘,子吟自小身体就不好,求你高抬贵手饶了他这一次吧。”
安浅整个人如遭雷击,睁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怀中的小男孩,“子……子吟”
皇后扔下手中的物什,冷声道:“白子吟,今儿个看在你母妃的面子上暂且饶过你,若再有下次,本宫定不轻饶。”
女人大喜过望,不停地磕头谢恩。来到白子吟身边,看着他满身的伤痕,一脸心疼。
安浅早已松开手,目光锁住小小的他,身上的痛感再也感觉不到,脸上的震惊之色丝毫未退,她不敢相信这一切。眼前满身伤痕,狼狈不堪的孩子竟会是那个清冷孤傲的男子,自己深深爱着的白子吟。
“孩子,你怎么样了?母妃马上传御医。”
白子吟冷冷地看了眼她伸过来扶他的双手,眼里尽是嫌恶,“走开,我不要你管。”
那女人看着他,神情凄楚,讪讪收回手,不知该如何是好。
白子吟不再理会她,转头看向安浅,眸中担忧之色毕露,却不能问出口。
安浅会意,轻轻摇摇头,笑着安慰道:“我是天上的仙女,不会有事的。”
闻言,他的眼里闪过笑意,稍纵即逝。避开自己母妃的手,一个人踉跄站起,忍着身上火辣辣钻心的疼痛,摇摇晃晃向外走去。
安浅看着他离去的倔强身影,眼泪不停滑落,湿了脸庞。
想要追上去询问他的伤势,眼前的场景却又一次转换,所有的人,宫殿瞬间扭曲消失。
这一次,她身处昏暗的小房间里,豆大的烛台光晕时不时闪动着,照亮房间一隅。夜晚有些冷意,安浅搓了搓手臂,却惊异地发现身上的伤痕都不见了,那么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幻觉吗?
“咳咳,咳咳——”
“殿下,奴婢马上去找娘娘,她终究是你的母亲,不会不管你的。”
“咳咳,不许去,她已经选择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不再是我的母亲。”
内室传来剧烈的咳嗽声,一声接着一声,丝毫不停歇。还有女子带着哭腔的恳求,满是心疼不忍。
安浅撩起帘帐,绕过玉屏,待见到里面的人,眸光一阵紧缩,眼里刺痛酸涩,捂紧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他依旧是小小的身体,只是比先前长大了许多,六七岁吧。他躺在床上不停地咳嗽着,整个人虚弱无力,那张逐渐褪去稚嫩的脸因剧烈的咳嗽微微泛红,却仍旧苍白如纸,白得透明。
枕边,被角,手帕上全都染上了他咳出的鲜血,那刺目的红色让安浅一阵眩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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