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京所有人都等着看韶阳公主回来,找陈誉算账,找慕兰音算账。但是让他们失望了,什么也没发生。
只在韶阳公主回京那天,韶阳公主进御书房去见了她父皇。出来后,皇帝陛下就给陈家颁了好几道旨意:公主三个月下嫁,下嫁后,驸马得辞官避嫌,若想再入仕途,再看吧;公主要在陈府旁边建公主府,成婚后公主住公主府,随时召见驸马;驸马永不许纳妾,公主对驸马府上的事务有任意惩处权。
旨意一下,陈夫人感觉天都塌了。她这是娶儿媳妇还是请尊佛啊?
她哭着拉住儿子的手,“誉儿啊,你去给公主下跪求情好不好?公主这是要整死我们家啊!”
陈誉苦笑。
他疲累地坐在那里,手撑额,“……我会想办法的。”
陈夫人连声道,“你可一定得让公主回心转意啊!我们陈家也曾是百年望族,不能就这么衰落下去。你若是不能入朝为官了,陈家那些人肯定瞧不起我们母子……”
“我知道了。”陈誉涩声,听娘给他一道道压力。
自从爹过世后,就成了这个样子。
他活着的意义,就是按照娘的话,为了一个虚假的荣誉。百年望族……有谁能长长久久的?这天京败下去的家族,很少吗?为什么陈家一定要重回什么望族一列呢。
可是这些话,他只能在心里想一想,不能跟娘说。
自父亲去世后,娘的执念被放大无数倍。他曾试着跟娘沟通,却把陈夫人气得三月卧床不起。自此后,他再不敢忤逆娘。
他已经没有父亲了,难道也要气死母亲吗?
可是,真是好累啊。
太子,公主,张家,白家,陆家……他每个都要应付,他觉得自己成了一尊木偶,有时候都分不清自己在做什么。
“少爷,您要出门吗?”小厮在门外问。
“什么?”陈誉轻声。
“……夫人让人备马,说少爷要出门。”
陈誉默然,娘这是要他立刻去寻公主求情。可是能有用吗?那是圣旨啊!但是即使知道没有,他也得去,他无法面对娘日日抱着父亲的牌位说什么“振兴陈家”之类的话。
他默默起身,关上门时,仰头看到门额上的匾,沉重而压抑,灰尘在空中飞舞着落下。这匾,还是父亲在时,亲自写下的。
陈家、陈家……真的能回到过去的光景吗?
陈誉默默问:父亲,你能告诉我答案吗?我真的很累了。
韶阳公主自然不会那样好说话,人啊,真是奇怪,当喜欢你时,便觉得你千好万好,当不喜欢你时,你做什么都是错。如今的陈誉,在韶阳公主那里,就是后一个印象。
陈誉回家后,早已等待的陈夫人一听到消息,连忙追问。他说了实话,陈夫人又晕过去了。急匆匆请了大夫,大夫说是心病,夫人不能受刺激。
于是陈夫人再次醒来时,陈誉连连保证:他会好好巴着太子,就算要辞官,看在自己为太子做事的份上,太子也一定会帮他的。
陈夫人抹泪,“可是跟着太子的人那么多,你又话不多,如何能得太子的喜呢?”
陈誉抿唇,道,“娘放心,儿子有主意了。”
陈夫人立刻惊喜万分,让他好好伺候太子,不要得罪太子云云。陈誉只能强笑着答应,他的娘一脸喜气,好像已经看到陈家重回望门行列,却都没心思看一看她的儿子是不是风尘满面疲累不堪……
陈誉知道,太子现在最想要的是让慕兰音过门。但是可惜,慕兰音闹出了那样的事,皇后是不会让慕兰音进门了。所以,如果他能帮太子处理好这件事,太子自然会很满意他。
陈誉想得麻木:他以前想这些时还会觉得愧疚,可现在,他算计慕兰音,都快没有感觉了。
那曾经是他少年时最喜欢的姑娘。
是他少年时最亮眼的色彩。
他连她都可以抛下,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呢?没有了。
华掬兰来往慕家,和慕兰飞建立了不错的关系。她一边鄙视着慕兰飞心思单纯却骄横无比,一边又奉承着慕兰飞让慕兰飞更高兴。她出府时,却看到一个灰衣小丫鬟躲躲藏藏地进了一个小巷子里。
华掬兰起了疑心,悄悄跟过去,眼见一个男子的衣袍,她连忙躲起来。等那个丫鬟过来时,她给身边两个婆子使了眼色,一把扑上去将人堵嘴绑住。
那丫鬟本就因为做了亏心事而心神不宁,被华掬兰这么一闹,自然吓死了。华掬兰把这丫鬟绑进马车里,搜了她身上的东西,又逼问她去做什么,“你不说实话,我便把你绑去慕家,让她们看看自家丫鬟是什么货色。丢脸丢到我这个外人跟前,你觉得你还能活命吗?”
被华掬兰一番恐吓,丫鬟经不住吓,竟全招了出来。华掬兰目瞪口呆,听了一个关于慕兰音的大阴谋:有人要给慕兰音下药,把慕兰音跟太子殿下送到一个房间去,毁了慕兰音的闺誉!事后慕兰音就进太子府上了。
“联系你的那人是谁?”华掬兰大脑飞快转着,谁这么算计慕兰音啊?不过,这也不算是仇吧。只要慕兰音入了太子的眼,那身份就不一样了,这可是天大的恩典呢!
“奴婢也不知道那人是谁,他只派下人来,奴婢只是为了几个钱做这件事,”丫鬟哭着跪下,“求姑娘饶奴婢一命!”
华掬兰想了许久,对慕兰音的好命嫉妒得不得了。她脑子一转,想出个桃代李僵的主意,自己去替了慕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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