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盛的唇抿得发白,袖子一震,努力摆出镇定的神色,喝了一声:“与尔无关!”
“也是,”步步上前,寸寸紧逼,“你们的事与我无关,唯有一事,与我有关,那便是,我不会放你走!”一字一字,恐怖森然。
吓!迎着面前那从臂上甩出的杀人眼,江盛瞪直了双眼,骇然大惊:“你你你……”嗓音含起颤抖,顿时语竭。
“我甚呢……”温御修将杀人眼拉扯出勾人的银线,将它与自己森白的双眼对上,形成两线,忖得杀人眼更是恐怖,“你一度气我的心上人,令他不悦,此为一。你若离去,定会着手于对付我,此为二。你同你亲子仗势欺人,蛮不讲理,甚至意图炸毁千香阁,害我们性命,此为三。你说,一二三,我有什么理由放你走呢。”
“你……啊啊啊啊啊——”
寂静的山岭里猛然冲出一声凄厉的嚎叫,声声宛如被恶鬼缠身,凄厉刺耳,在山间荡出了丈远,惊飞了飞禽。
渐渐地,声音低沉,沉得只有痛楚的呻吟,一声一息,吐在土地之上,烂在地底,直至再也无人听闻那令人厌烦的声音。
丢开这满身是血的人,温御修冷冷地揪着地上那还未咽气之人的衣裳,反反复复地擦拭着手上的杀人眼,他杀人时干净利落,从不让自己的身上溅染上哪怕一丁点儿血迹。将杀人眼缠回自己的手臂,施施然转身离去。
“本不想杀你的,但可惜,你惹火了他。你不让他痛快,我也不让你好过。我素来便是这样,他惹祸,我来挡,他不开心,我让他开心。在‘破天’里我学会最多的,便是痛快的杀人。 ”
几日后,江盛的尸首被人发现,双目圆瞪,四肢俱毁,死不瞑目。众人深觉恶心,便一把火将其燃掉。后,江湖上传言,断言宗宗主及其子失踪,不见人影,却是谁人都未曾怀疑到千香阁上,端的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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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御修同容惜辞收拾着东西准备离开,耳闻阁外叽叽喳喳的窃语声,让手上的动作都滞了一瞬,彼此看着对方的眼瞳,心下惆怅。谁人会想到,明莲会做解散千香阁的决定,不是继而将千香阁发扬光大,不是继续过他纸醉金迷的生活,而是选择了放弃,放弃虚荣,放弃自己的地位,放弃一切。明莲究竟想做什么,他们不懂,也不想懂,他们能做的,只是好好珍惜彼此,不再重走温少迎同明莲的路子。
临走之前,两人携手往红湘山山顶走去,过不了几日,繁华的红湘山便没了风景,热闹的千香阁便成为了记忆里的繁华,那袭红衣便被人所遗忘。不,早已被人遗忘,明莲再也未穿上红衣,而是套上了白衫,衣裳不过是外饰,没人会去关心他为何要换了个颜色,始终没有。
温御修想,也许,是因心如止水。明莲重情,所以心伤了,便绝望了。而千香阁内里的权力已经毁得七七八八,纪沦不服明莲已有同西苑众多男宠有了叛心,方长老私下早已叛变,而齐长老……看似最忠诚的人,实则却是背后最先背叛的人。
地下埋藏的火药,长长一道,岂非一时间可以做到,能有此能力又不被人发觉的,莫过于阁中两位长老。然则方长老一心想夺得明莲手中的权力,又岂会心生炸毁千香阁之心,是以,唯有齐长老方有可能。是是非非,早已在齐长老暴毙后被掩盖得七七八八,也许他是断言宗易容的探子,也许他方是利用方长老私下同断言宗勾结的人,也许……不论多少个也许,其中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都随着千香阁的解散,消散在历史的陈迹之中。
站在临近山顶之处,遥遥而望那立于风中,翩翩衣袂的白色身影,温御修发自心底地赞叹,明莲放弃得明智,却也让人惋惜。偌大的千香阁,多年来好不容易在江湖上享有盛誉,却未想,他竟在最后放弃得一点不剩。若说他不明智,却又有何人能如此坦然地放弃已经紧握手中的身份与地位,仅做江湖上一个不为人知的无名小卒,若说他放得好,却又有何人能明了其中的辛酸苦楚。因着两大长老一个背叛一个死亡,同时又牵扯到了断言宗之事,哪怕纵使抓获断言宗埋火药之事,也难保断言宗本部的人揪着此事不放,上门来讨个公道,届时阁中新势力还未培养起来,他一人担当,也甚是难熬。加之那些男宠,虽作谎骗了他们,且都放了回去,但难保他们不会记恨于心,再伙同自身的势力来寻他算账。是以,整体而言,他放弃得好。
握紧了交握的双手,温御修默默不言,指腹在容惜辞柔软的掌心,划下一个动人的字,刻进了容惜辞的心里,那是一个“爱”字。相比明莲而言,他们太幸太幸,两人在一块,未有太多的甜言蜜语,甚至连那一句“我爱你”都未曾对对方说过,但他们却知晓,对方是自己所需的人。他们在一块儿欢笑,在一起打闹,而明莲,却是在抱着一个个陌生的男人,只是麻木地练功,孤单!
没有相伴的人,没有可以信任的下属,甚至在出事时,只能寻温御修他们这种不算朋友的对手,说不清的寂寞。
温御修将嘴轻凑向容惜辞的耳畔,嗫嚅几许,挣扎着欲出那一句动听的誓言,可心中一赧,却屡屡道之不出,只能直起面来,静穆凝望那对灵动的眸子,在容惜辞缓缓阖眼之刻,慢慢地将鼻息喷洒在他的脸侧,将吻往那红润的唇上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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