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兰若扶着剑守候在书房门口,神色严肃。
远远的能看到李谦宇和穆青走过来,兰若微微低下了头,在李谦宇走近时低声道:“王爷。”
李谦宇点点头,声音如水冷清:“今日可有人来过?”
“宋大人曾递了帖子。”
“宋千仪?”李谦宇挑挑眉尖,有些意外。
兰若没有避讳穆青的意思,而李谦宇也没有让穆青回避,但是穆青还是很识相的先行进入了书房,没有去听他们说话。虽然他打定了主意要和李谦宇迅速拉近关系,可是知道的太多终究是不好的。
进了房门,里面一片漆黑。穆青拿出了火折子,拔开,鼓起腮帮子吹了吹,然后点燃了桌上的蜡烛。等蜡烛的昏黄灯光照亮了屋子后,穆青才慢悠悠的走到了墙边,伸手去点燃上头的琉璃灯。
琉璃灯罩里是摇曳的烛火,看上去甚是美丽。
穆青把火折子放回到了原处,自己则是坐到了桌边,伸手去摸了摸桌上的茶壶,感觉到尚有余温,才淡笑着将倒扣的茶杯翻转过来,提起茶壶斟出了两杯茶汤。
就在他撂下茶壶之时,李谦宇进了门,回身合了房门,而后便走到了书桌后坐下。
穆青看了他一眼,李谦宇神色平静,看上去并无异色,显然刚刚兰若所报之事并不棘手,如此一来穆青也有了心情和他打趣:“李兄,这琉璃灯倒是好看得很,莫非也是那伽摩罗寻来的?”
李谦宇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道:“你若是喜欢,拿去了便是。”
穆青却是摇摇头:“安奴素来不喜欢这些稀罕玩意儿,偶尔看看还行,若是时常摆放着,恐怕他会觉得别扭的。”说着,穆青有些无奈,安奴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小的很,为人谨慎惯了,或许是鬼怪故事看的多了,他总是怕极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法宝法器。这琉璃的东西想来他也是不喜欢的。
李谦宇也不多说什么,低敛了眉眼,遮掩住了一闪而过的寒光。
穆青恍如未决,笑着把一杯茶递到了李谦宇面前撂下,而后拿起了自己的抿了一口,觉得酒气去了一些,才道:“李兄,伽摩罗信仰的那个教派我略有耳闻,其中的为人处事与儒道有很大不同,不是大周人所喜欢的,不会成什么气候的。”
“神爱世人,是你对他说的,”李谦宇并没有轻易的被说服,他神色平淡,“这不合规矩。”
世人,那就所有人,没有阶级没有区分,在李谦宇的脑袋里,这就是叛逆。
穆青却觉得没有什么,不过他也没有傻到去触及李谦宇的逆鳞,而是笑道:“正因为如此,团不会成什么气候,”没当李谦宇问,穆青就说道,“我带来的工匠,回叙给他们高官厚禄,给他们深宅大院,让他们的生活接触到的只会有官员和权贵。”
平头百姓,或许会相信那些虚无缥缈,而用那些虚无飘渺来糊弄人心揭竿起义的比比皆是。但是达官显贵,相信的永远不会是上帝,他们相信的只有权力和钱财,或许会在自己做了亏心事的时候寻求心灵慰籍,但是,谁又会傻到去找一个胡人倾诉呢?
胡人来到了大周,直接就得到了比别人更高的阶层地位,他们为了自身荣华也是要努力的维持住的,而不是去跟普通百姓传教布道。若是真的有那样的人,处理了就是,一两个不足为惧。
穆青把茶杯放下:“李兄,比起这个,我想我们更需要尽早的想个法子安置了那些匠人,毕竟火流星的威力李兄比我清楚,早一天成功,我们就多了几分保障。”
说起这件事,李谦宇才算是正了正神色。他拿着翡翠玉扇轻轻的敲击着掌心,细细思量一番后道:“本王在城西有处宅地,远离城区,人迹罕至,是个好去处。”
穆青想了想,却是摇头:“不可。火流星实验起来的动静定然极大,若是安排在京城附近,绝对会惊动圣上,到时候只怕会一发不可收拾。”
李谦宇瞧了他一眼:“你说是有了主意,但说无妨。”
穆青笑笑,道:“李兄城西的宅子自然是有用处的,我们可以安置他们的亲人孩童,代为照拂,还能交给他们诗书礼仪,儒家经典,定然要把他们培养成深知礼义廉耻的人,而那些匠人,大可以安排到西地去。”
“西地。”李谦宇低声的念叨了一句。
穆青点点头:“对,西地。若是不出意外,再过些阵子陛下定然是要对李兄的西边封地做出圈点,毕竟陛下的身子骨不可耽搁,到时候,自然可以把他们送到西地去,”说着,穆青笑起来,善良无害,“辽人就在那里,实验起来自然是可以震慑他们,还能够避人耳目,岂不是两全其美?”
李谦宇闻言,点点头,算是肯定了这个法子。
穆青也不多说,就像以往的很多次一样,他要做的是当好幕僚的角色,而不是事事都要亲力亲为的谋划,那些是李谦宇要做的,也是他的权力,自己最好不要有半分越线才是。
“有时候,本王都会有个疑惑,”李谦宇站了起来,绕过了桌子,走到了穆青面前,穆青抬头看他的时候,庄王爷突然伸出手捏住了穆青的下巴,然后左右摆弄了一下,“你究竟是为何有那么多主意?”
穆青对这种被人居高临下俯视的感觉有些不适应,他别扭的扯出了一抹笑,然后大着胆子攥住了李谦宇的手,把他的手拉开了自己的下巴,眼睛却是直直的盯着李谦宇腰间的玉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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