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翰强迫自己轻描淡写道:“要跟你说再见了。”
“嗯,再见。”连再见两个字,谢景说出来都比齐翰洒脱。
之后,齐翰依旧每天去咖啡馆报道,不同的是,靠窗的位置只有他一个人了。
“先生,我可以坐在你的对面吗?”
想也不想,齐翰脱口而出:“不好意思,对面有人。”等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想要挽回时,问话的人已经走开了。
服务员小姐照常来续咖啡,她在面对齐翰时向来很沉默,但方才犯了错误,服务员小姐一贯的沉默在齐翰看来,就像是无声的嘲讽。
落日的咖啡馆,齐翰再也没享受到轻松惬意,只有无尽的沉默,他的逗留仿佛是为了给在座其他人提供一个笑柄。尽管除了服务员小姐之外,没人知道风衣男子对面的空位是留给谁的。
把一切交给时间处理吧,它会淡化最浓烈的色彩。
日复一日,当那个人留下的浓墨重彩快要淡成一块看不见的疤痕时,齐翰在公司里再次遇见了谢景。
这回,连时间都救不了齐翰。
谢景笑道:“齐先生,好久不见,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
他笑着,撕开了快要愈合的疤痕,用齐翰的温热的血,重新描画代表着他的浓墨重彩。
契合过,消失后才觉空缺。空缺的久了,失而复得,竟不可抑止的狂欢。
谢景重新回到了他的生命里。
虽高兴,齐翰却不至于昏了头。
这世上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谢景刚刚好就调来了他的公司,还与他同属一个部门?周围的同事、下属们一点也不诧异,仿佛谢景本来就在这里,并且已经在这里很久了。
齐翰想起曾经问过谢景的一个问题。
‘你会因为喜欢而去跟踪一个人吗?’
那时,谢景的表情就和现在一样,玩味而难以琢磨。
公司聚餐时,齐翰总是被劝酒。他喝过三杯,正要喝第四杯时,手中的酒杯被谢景夺过去。谢景代齐翰喝了一杯,两杯,三杯……他把自己灌醉了,一只胳膊搭在齐翰肩膀上,桃花眼的醉意像静谧的水流,深不见底。
他醉了之后,变得寡言而真诚。不会再说令人脸红心跳的话,只会含笑凝望你,把你看得脸红心跳。
齐翰闻到了酒的迷离,还有谢景身上的古龙水味,谢景的公文包里常备着一小瓶古龙水,齐翰渐渐熟悉了这种味道,混在空气里时甚至察觉不出有何不同,嗅不到时又若有所失。
问他家在哪里,谢景笑而不答。齐翰只好叫来代驾,把谢景先带回自己家里。
坐在后车厢,齐翰的目光落在谢景唇角,他的唇角微微勾起,那笑容的意味齐翰从来没弄懂过。他和谢景现在离得很近,那点笑弧就在他触手可及之处。齐翰想,他也喝醉了,人喝醉的时候总爱干一些狂妄的傻事。
不过没关系,谢景也醉了。
齐翰低头吻了谢景的唇角,用自己的唇去探索那抹笑,然后进一步深入……
车窗外的霓虹落入谢景眼底,那点光晕虽朦胧模糊,谢景的目光却足够清醒,他纵容了齐翰的深入,也已久等了他的陷落。
第二天是周末,齐翰醒来时,谢景已经回家了。迷迷蒙蒙间齐翰总以为谢景还在,睁开眼后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床头柜上放着一小瓶古龙水,散发着熟悉的味道,就是这味道,让齐翰错觉谢景从没离开。
躺在床上,齐翰低声地笑,笑自己,越想越好笑。
谢景就像他故意留下的这瓶古龙水,齐翰的生命中到处都有他的气息。
一张无法逃离的网兜头罩下,齐翰仰面躺在床上,静静等待这张网彻底掩盖他。
下午,齐翰拨通了谢景的电话,只说了一句。
“我想见你。”
我投降了,你来吧,来收获你的俘虏,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
接到齐翰电话时,谢景正在家里看书。他骗了齐翰,他根本没有搬家。他怎么会搬家呢?这里的视野那么好。谢景坐在阳台上,大腿上摊开一本书,他垂眸,目光滑过人来人往的街道,落在街对面的咖啡馆。咖啡馆的落地窗后,此时空无一人。
他看得清清楚楚,在这个阳台上,所有有趣的人,无趣的人,都在眼底。
然而现在,又一个有趣的人即将变成无趣之人。
合上书,封面上《背后的目光》几个鎏金字体暴露在太阳光下。
谢景伸了个懒腰,把书放回书架,他差不多该寻找新的目标了。
去齐翰家的路上,谢景买了束玫瑰花。象征着爱的鲜红花朵,会凋谢的鲜红花朵,要在它怒放时采摘,凋谢前舍弃。
他捧着那束玫瑰花,用它们换一颗心,等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他就该彻底离开了。
愿与齐先生的最后一天旖旎美好。
齐翰收到玫瑰花,并不开心。他随手把花放在一边,对谢景道:“我不知道玫瑰花的花语,你能告诉我吗?”
谢景走近他,嗅到一丝古龙水的味道,齐翰喷了他留下的古龙水。他像是要细细嗅一嗅这熟悉的味道,鼻尖轻蹭齐翰的脸颊,唇贴在齐翰的唇上,低声道:“骗人的坏孩子,你明明知道的。”
齐翰仰面倒在床上,谢景两只手撑在齐翰身子两侧,居高临下欣赏着自己的猎物,不放过他一丝一毫垂死挣扎。
“我想听你亲口说。”齐翰深深看着谢景,道:“你能亲口说吗?”
两人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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