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们大一上学期,苏忆北和乔伊住同一宿舍,但除了大一刚开学那天看见乔伊坐着一辆银色的玛莎拉蒂来学校报名外,便再也没见过她。
大家都知道乔伊家里很有钱,他爸爸是学校的知名校友,给学校捐过几栋教学楼,经常能够在各大报刊和新闻节目中寻见他的名字,其余便知之甚少。
寝室里的其他几个姑娘开卧谈会时偶尔喜欢八卦一下乔伊,身边出了一个豪门千金,总归是一件让人兴奋的事。苏忆北那时每天忙着做兼职赚生活费,回到寝室倒头便睡,极少参与她们的谈话,便渐渐被孤立起来。
清明节放小长假的一天,寝室的其他姑娘回家的回家,出去玩的出去玩,剩下苏忆北一个人留守宿舍。那天她做完家教回去已是晚上十点了,累的眼睛都睁不开,便草草洗漱完爬上了床。
睡得迷迷糊糊的,苏忆北听见外面有人敲门。起初她以为是自己在做梦,翻了几下身后却猛地被敲门声给惊醒了。她下床打开门,门口站着的竟是乔伊。
乔伊那晚穿着件白色的大衣,没有背包,浑身酒气,苏忆北忙踉踉跄跄的将她扶进去坐在椅子上。乔伊的床铺因为没有住过,上面空空如也。苏忆北只得抽了床自己的褥子给她铺好,再给她拿了条刚买的的新被子。收拾好之后回头,才发现乔伊竟然吐的满地都是,连她身上的衣服都沾满了秽物。那一刻,苏忆北恨不得将她从窗口直接丢出去,乔伊却突然抬起头傻呵呵的冲她笑了笑,喊了声她的名字:苏忆北。
好歹还记得自己舍友的名字,苏忆北想着,接着重重的叹了口气,把乔伊身上的衣服都扒了下来,给她换上自己的睡衣。安顿好她上床后,再将她的脏衣服一股脑全丢进水里,然后大半夜的开始收拾寝室。
第二天早上乔伊酒醒后,苏忆北便带她去吃了那家砂锅粥。
因为不熟,苏忆北也没有问乔伊关于昨晚的事,她只是安静的坐在她对面看她喝粥。乔伊喝粥的时候喜欢用一只手捧着碗,一只手拿着勺子呼呼吹气,整个人埋得低低的,像只独自取暖的小兽,苏忆北莫名的觉得有些疼惜。她从包里掏出一枚黑色发夹将乔伊快掉进碗里的刘海夹好,乔伊抬头望了望她,又将头低下喝了口粥,突然开口道:“我爸妈离婚了。”
苏忆北愣了一下,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乔伊没有看她,继续说道:“就是昨天,”她若有似无的笑了笑:“其实早该离了。这十几年过得貌合神离,连路人都不如,都在各忙各的,还要每天在大家面前秀恩爱,我都替他们觉得累。”
她自顾自的说下我送去美国读书。那时候小,英语也不好,在学校常常被人欺负,每天脑子里都想着回家的事。有一年圣诞节,学校里的人都走光了,我一个人在宿舍里呆着实在受不了了,就买了张机票打算偷偷溜回家。”
“那天真是特别开心,我一路都在想着、计划着回家干什么。真的,长那么大我从来没有那么开心过。结果一推开家门,一个我不认识的女人正从我们家卧室里走出来,身上还穿着睡衣,跟在她身后出来的就是我爸。我当时在家里大哭大闹了一场,我妈也不知道从什么地赶回来了。他俩见瞒不过了,就跟我摊了牌。说其实从我去美国上学开始他们就在对我演戏。我寒暑假回家时,我妈就搬回来住,我一走,我妈就去郊区的别墅住,甚至那个跟我爸同居的女人都是我妈默认的。”
“我那时候死活也不回美国了,就呆在他们身边盯着他们。读大学也留在了北京,结果还是这样无济于事。以前在家里,只要我爸妈同时出现,空气就冷得像结冰一样。不说话还好,他俩一开口我就想着,干脆离婚算了。可现在真的离了,我心里还是难受,还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乔伊的眼泪慢慢掉进碗里,苏忆北掏出纸巾递给她。乔伊接过纸巾抬头看了眼她,自嘲般笑了笑,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苏忆北摇摇头,想了想对她说:“我爸爸去世三年了,我觉得我大概更可怜一点。”
乔伊愣愣的坐在座位上。那是苏忆北第一次同别人讲起父亲的事。面对乔伊,她像是有一种本能的信任,可是真的开口说了出来,她的心依然紧紧的抽搐着。她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对乔伊说:“赶快吃吧,吃完了回家,一个晚上没回家,家里人该着急了。”
苏忆北送乔伊坐上出租车,路过一家报刊亭便顺手买了份晨报,当天的头条赫然印着:东澜实业正式分家,上市再次遥遥无期;副标题是:许若澜如愿高价退股,与乔向东十年形婚终到尽头。标题底下附着乔伊一家三口的合照,照片上的乔伊眯着眼睛,笑的温暖灿烂。
苏忆北站在路边,望着报纸上洋洋洒洒整整三版的报道,突然不知道她与乔伊谁更可怜一些。
就这样,她们成了最好的朋友。彼此分享过伤痛并且同病相怜的人大约更容易成为知己。周围的同学也渐渐知道了苏忆北和乔伊的关系很好,便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她。大家都知道苏忆北是靠奖学金和自己打工赚学费的贫困生,突然和学校出了名的豪门千金成了好朋友,换了谁都会认为她心计颇深。她也懒得解释,依旧每天独来独往。偶尔乔伊约她出去玩,她有时间有兴趣便去了。
乔伊曾经对她说过,苏忆北最有魅力的一点便是永远不卑不亢,不论在怎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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