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秋觉看着他,依旧是一副恭谨谦虚的模样,他和陈沉此时胜负已分,即便是胜了剑器榜上排名比他靠前很多的名剑师,而且此战的消息只要传递出去,他在剑器榜上的排名自然就会一飞冲天,但即便如此,他的神色和气度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似乎即便是对着已经战胜的对手,他的态度就像是对待手中的这柄毒腹剑一样,依旧保持着绝对的敬畏。
“我的老师并非是什么出名的剑师,他的前半生都在私塾教书,他教出的读书人比剑师更多。”
郭秋觉看着陈沉更加难以理解的样子,他认真的解释道:“但就和教书一样,他虽然所修的剑经并不算厉害,自身的造诣也不高,但他教剑很认真,很严厉。他始终相信一个原则,那就是因材施教,永远都没有天生的废材,只有无法了解自己的废材,只有不懂得调教的老师。当然这也是互相信任的问题,很多学生并不会相信他的做法,很多人都相信他教书教的好,但都不相信他教人修剑也教得好,所以后来他对我说,只教出了我这样一名出色的剑师。”
陈沉心中蓦然生出极大的敬意,这种尊敬不只是对郭秋觉的老师,也对郭秋觉。
“我老师觉得我天生谨小慎微,像我刚入学堂时,便是连大声说一句话都不敢,从来不会犯任何的错误,从来不会在规矩之外行事。很多人便因此嘲笑我,说我太过胆小怯弱,我也觉得我很无用,但不知为何,我好像天生就不喜欢去逾越一些规矩,我总是觉得老师既然定下那样的规矩,就自然有他的道理。”郭秋觉接着缓缓的说道:“我老师并不觉得我这样好,也不觉得我这样不好,他只是觉得,如果我喜欢这样,那就不用在意别人喜不喜欢,然后他教我剑的时候,便自然遵从我喜欢的方式,但他又会很严厉的让我在这些方面做到更极致一些,所以他平时教我练剑的时候,便让我悬丝而行。”
“悬丝而行是什么意思?”陈沉收了剑,他认真的对着郭秋觉行了一礼,请教道。
“我
老师用蚕丝和妇人的发丝缠成极细的丝线,不只是在我的剑上绑了,也在我的手上和脚上绑了,他让我练剑时必须剑至九分力,但却不能扯断那些丝线。”郭秋觉道,“初时自然也会不习惯,但炼剑越久,却越是喜欢,越是觉得自己这样的用剑,足以能够应付别人的变化,等到我们那片地方其余的修行地和我同龄的剑师和我比剑都胜不过我之后,我自然更加欢喜,更是信任我老师的调教。”
“原来如履薄冰的模样,是来自悬丝而行。”陈沉苦笑了起来,“只是你的如履薄冰,只是在我们看来如履薄冰,你自己很清楚自己和你老师认定的道。”
郭秋觉点了点头。
他想到他老师年迈时带着他来到一条河上。
那是冬季。
那条河的对岸,是他老师居住的村庄。
那条河的河水结冰了,但冰面看上去不是很坚硬,甚至布满了很多裂缝,连很多芦苇的桩子都刺出了冰面,让冰面上甚至出现了很多孔洞。
然而他的老师却带着他慢慢的从那条河上走了过去。
他当然生怕冰面破了,坠入冰冷的河水之中。
所以他走的真的是步履艰难,但他的老师却走得很坦荡,他就和平时走在最为坚硬的山石道路上没有什么区别。
等到过了河之后,他老师才问他,是否知道为什么?
他当然不知道。
他老师便回答他说,因为这世间每日里有很多变化,但有很多的东西是固定不变的。
比如说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这条河的河水结冰之后,它的冰面看似危险重重,无法承载重物,然而事实上它的冰面就是能够承载数个成年男子的重量而不出什么问题。
这并非是什么玄妙的道理,而是本来如此,是天地间最质朴的道理。
这是很多年来,生活在这条河两岸的人的经验。
只是因为熟悉。
如果确定和熟悉,即便看上去再过危险,便不会觉得恐惧。
不会觉得恐惧,那便是心中至为坦荡,便无畏惧可言。
这就如他用剑一般,看似总留有余地,但心中坦荡,毫无畏惧可言,便不只是能够将他留下的一分力在剑意补了,而且还能让他总有余力去对应对方的变化。
在对方无奈和焦虑,丧失信心和耐心时,便是他获胜的时机。
“我问完了。”
看着同样收起剑的郭秋觉,陈沉苦笑起来,道:“你想要问些什么?”
郭秋觉摇了摇头,道:“我只是要将你带到巴山剑场的人面前。”
陈沉愣了愣。
郭秋觉说道:“我毕竟不是巴山剑场的人,我自然无法代巴山剑场的人问你事情。”
陈沉再次苦笑了起来。
他有些明白为什么郭秋觉的老师会以那样的方式调教郭秋觉。
……
当毒腹剑在这边道上一开始绽放气息时,它曾经的主人,毒腹剑主便已经感知到了它的气息。
他很好奇是什么人在用他以往的佩剑,他也很好奇毒腹剑在它新的主人手中能有什么样的威力。
若是这个人太过让他失望,让他觉得根本不配用毒腹剑,那他就会出手,将毒腹剑取回,然后宁愿寻觅一处地方封存起来,也不会轻易再让那些他觉得不堪的剑师再动用这柄剑。
然而他远远的看到了郭秋觉和陈沉的比剑,看着这柄剑在郭秋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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