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凌遽然起身,伸手指向奕,斥道:“皇叔父摄政王!你这是做什么?你竟敢带兵擅闯朝堂!你竟敢佩剑!”
奕微微一嗤,眸光漫不经心地拂过玄凌青白交加的面庞,冷冷道:“那又如何?”
玄凌勃然大怒,额上有青筋耸起,如蛇游走一般:“太祖皇帝与太宗皇帝定下的规矩,你可是浑忘了?”
奕不以为意,只“刷”的抽出沥泉三龙宝剑,锋锐的剑芒划过一道晶亮的弧度,有强烈的杀机。一众官员具是神『色』惊惶,早有胆小的两股战战、匍匐于地。
奕沉声道:“这柄宝剑是太宗皇帝赐予本王的,本王带上朝堂,也算不得十分僭越。更何况,不合规矩的事情,本王做得多了,也不在乎多这一件!”
朱成璧豁然掀开珠帘,厉声呵斥:“周奕,你究竟要做什么?当日你在太庙起誓,你都忘了?太祖皇帝、太宗皇帝与高宗皇帝高高在上,朝堂是什么地方?怎容你胡作非为?难不成你今日要举兵谋逆?”
奕目光灼灼,他几步上前,仰首望着朱成璧沉静若寒冰的面容,看穿她竭力掩饰着的震惊与惶恐,一字一顿道:“苗从哲与甘循,是不是已经倒戈向你?”
朱成璧不意奕早已洞晓此事,大惊之余,却稳稳站住脚跟,连声斥责:“为帝王臣子者,一颗赤心忠胆只能向着皇帝一人,不论是何党派,也不论出身高低,这样的道理,摄政王不会明白?”
汝南王见机出声道:“摄政王!你以下犯上!我大周开国近百年,从未有过被臣属兵困朝堂的情状,敢问来日你面对太祖皇帝与太宗皇帝,如何自圆其说!”
奕唇角一勾,却有一柄锋利的剑牢牢架在汝南王脖颈之上,正是金羽卫统领成豫。
朱成璧怒道:“摄政王,你放肆!”
奕微微含笑,目光却如逐月之利箭向不敢妄动的汝南王『射』去:“汝南王即便享有规格高于一般亲王的待遇,也需牢记,在你面前,我是皇叔父摄政王!于公于私,本王与太后说话,你都不可『插』嘴!”
奕瞥一眼朱成璧且惊且惧的容『色』,扫一眼殿中瑟瑟发抖的文武官员,在兵卒搬来的一张沉香木雕江崖海水的椅子上坐定,慢条斯理道:“太后娘娘,苗从哲与甘循实为小人,本王已经拘禁在朝月胡同,是要他们记住,朝阳初升,万物虽能复醒,但却也是月落之时。今日本王此举,便是要帮助太后娘娘擦亮眼睛,满朝官员都向着何人。这可不是太后娘娘一点雕虫伎俩可以扭转的。”
奕噙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语调里却『逼』出一抹不容忽视的森严与压迫:“来人,扶着太后与皇帝好好坐着。”
朱成璧云袖一挥,精致繁复的袖口上,密密绣出的龙凤图样似要飞出一般,晃得人眼眸生疼,她极力压住内心里的怒气:“不必,摄政王要排一出好戏,哀家自然只有好好看戏的份。皇帝,你也坐下。”
玄凌不甘心地坐定,恨恨看着面前的奕。
奕闲闲接过一卷明黄稠面的名册,淡淡道:“正二品工部尚书苏遂信。”
苏遂信浑身一颤,咬着牙垂首出列。
奕嗤的一笑,以手支颐,慢慢忖度着道:“你是老臣了,先帝也很信任你,做什么腿抖得这样厉害?你很怕本王么?”
苏遂信的声线有显而易见的惶恐:“微臣……摄政王您是为大周江山鞠躬尽瘁之人,微臣不是怕,是景仰。”
奕欠一欠身:“这么说,你是向着本王的?”
苏遂信微一犹疑,目光迅疾掠过朱成璧,旋即颔首道:“是。”
奕挥一挥手:“那好,你出去吧。”
苏遂信沉沉松一口气,刚一转身,却猛然怔住,朱漆鎏金的殿门前,立着十二名兵卒,皆举着明晃晃的刀枪,组成刀林,在日『色』下泛着骇人的寒,不觉战战兢兢:“摄政王何意?”
奕道:“你既然对本王忠心,又何惧刀枪?稳稳走过去便是,不要撞到枪眼上也便罢了。”
朱成璧双手微颤,不得不用宽大的云袖遮住,她看着苏遂信一步步艰难地出了朝堂,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正二品礼部尚书万贞毓。”
“正二品刑部尚书刘汝吉。”
“正二品吏部尚书孙国程。”
……
“正三品慎行司郎中高珩。”
高珩从容出列,却只桀骜地站着。
奕衔着薄淡的笑意道:“高珩,你仿佛很有一番话要说。”
高珩冷冷道:“微臣与摄政王同为皇上的臣属,微臣并不需要向摄政王表忠心,苍天在上,皇土可鉴,摄政王你这样做,天理不容!”
奕微微含笑,也不欲费舌:“来人,赐廷杖之刑,用心打!”
朱成璧面『色』一变,廷杖之刑异常残酷,原是太祖皇帝用来震慑意欲谋反的异姓王,近百年来只有太祖一朝用的较多,凡二十五例,太宗一朝与高宗一朝加起来不过十二例,而乾元朝以来,则从未有过。
廷杖一般是由栗木制成,击人的一端削成槌状,且包有铁皮,铁皮上还有倒勾,一棒击下去,行刑人再顺势一扯,尖利的倒勾就会把受刑人身上连皮带肉撕下一大块来。如果行刑人不手下留情,不用说六十下,就是三十下,受刑人的皮肉连击连抓,就会被撕得一片稀烂。太祖朝的两名异姓王就死在廷杖之下。而即便不死,十之也会落下终身残废。
廷杖分“用心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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