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陆依依眸中满是震惊,“你是打算不要囡囡了?”
贺季山眼眸一黯,凝视着女儿沉睡的小脸,只觉得五内俱焚,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他没有说话,隔了半晌,才开口言道;“我打了半辈子的仗,却大多都是内战,而内战是一个军人最大的耻辱,如今和侵略者作战,我从没打算可以活着回来。”
他的声音极其平静,不含一丝情绪,语毕,他看向了陆依依,沉声道;“我把囡囡,就交给你了。”
陆依依的泪水哗哗的从眼眶里往外冒,她摇了摇头,死死压抑住自己的哭声,“司令,囡囡已经没有了母亲,您难道,让她连父亲也失去吗?”
一句话,便是如同一把尖锐的刀子,割到了贺季山的心里去,他伸出手,轻抚上女儿的小脸,眉宇间则是笼着深邃的痛意,他良久没有出声,就那样看着女儿,专注的目光仿似从今以后再也看不到她了一样。
“司令,囡囡还这样小,她在这世上,只有您一个亲人,你又是那样疼她,怎么舍得把她抛下啊?”陆依依说起来,渐渐的泣不成声。
贺季山闭了闭眼眸,只觉得自己心如刀绞,他深吸了口气,睁开了眸子,脸上的神色已是恢复如常,道;“你将她带到法国后,切记要隐性瞒名,等她长大,让她代替她父亲,看着扶桑人终有一天会被赶出中国,看着中华民族,可以不再被列强所欺凌。”
男人的声音缓慢而沉稳,陆依依却知道,他这是等于在和孩子告别,在和自己交代他的身后事,她的心里一阵阵的锐痛,除了流泪,却是说不出别的话来,她抽噎着,用手捂住嘴巴,生怕会哭出声来,吵醒孩子。
贺季山站起身子,为女儿将被子掖好,他最后看了一眼沉睡中的孩子,继而看向了陆依依,道;“答应我,照顾好她。”
陆依依知道,无论是贺季山,还是沈疏影,在这世上都是没有了亲人,而囡囡自小便是她和奶娘带大,到了如今这一步,贺季山也只得将孩子交给她。
“说话。”见她只是哭,贺季山的眉头微微一皱,语气也是严厉了起来。
“司令....请放心....”陆依依喉间沙哑,她一字字的答应着,泪水却仍旧是源源不断的从眼眶里往外涌。
贺季山这才淡淡一笑,说了个字;“好。”
说完,他俯下身,在女儿的脸颊上轻轻的落上一吻,吻毕,也不再去看女儿一眼,生怕自己看了孩子,便会舍不得迈开步子,陆依依看着他魁梧的身影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而她则是全身一软,几乎是瘫在了孩子的床头,只哭的不能自抑。
六月初,就在贺季山刚要领兵亲赴镇寒关时,恰逢“锦宁惨案”爆发,扶桑军在关外杀烧抢掠,制造出多起惨绝人寰的事件,消息传来,全国抗战的呼声甚高。
国民政府明确提出抗战民族统一战线政策,主张停止内战,一致对外,然而却被江南的刘振坤一口回绝,美名其曰从临水撤兵,乃是环卫中央,保存国家实力,无论如何都是不愿出一兵一卒用于抵抗扶桑。
见状,贺季山立即向国民政府和全国通电请缨抗战:“国将不国,何以为家,和平现已无望,除全民抗战外,别无自存之道,请求当局早决大计,甫澄愿率辽军供驱遣抗敌!”
不久,在北平召开的国防会议上,贺季山态度坚决,再次声明:“江北为国家北防要地,今后长期抗战,江北即应负长期支撑之巨责。辽军竭力抗战,所有人力、物力,无一不可贡献国家……”
临出征前,贺季山又命人发表《告江北民书》,对江北的二十七省事作出最后动员:“……中华民族已到生死存亡之际,对扶桑侵略暴行,不能不积极抵抗!凡我国人,必须历尽艰辛,从尸山血海中以求得最后之胜利!凡我辽军,需当谨记这八个字,我生国亡,我死国存!”
这一日,北平城的上空下起了大雨,整座城池都是笼罩在连绵不绝的雷雨声中。
贺季山这些日子皆是歇在指挥所,听到雷声,便是全身一惊,从小憩中蓦然惊醒了过来,那全身却已经是起了一层冷汗。
他看着窗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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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大作,连忙站起了身子,从椅背上匆匆将军装拿起披在身上,也不等扣好扣子,便是对屋外喝道;“来人!”
“司令!”戎装的岗哨立时走进。
“让人备车,即刻回官邸!”男人的声音带着焦急,眉头更是皱的紧紧的。
“是。”
车队一路向着官邸驶去。
看见贺季山的车,官邸里的下人俱是一震,贺季山这些日子忙得不可开交,已经是许久不曾回来了,此时见到他,一屋子的下人倒是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贺季山脚步匆匆,也不去理会众人,只一路向着女儿的房间走去,推开门,却见屋子里空荡荡的,家具上为了防止落灰,也是盖起了一层白布,他站在那里,却有一瞬间的恍惚,似乎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囡囡是早产,极易受到惊吓,更兼的又是胆小,从小都是最怕这雷雨天,每次打雷,她都会吓得哇哇大哭,非要贺季山回来,将她抱在怀里不可。
他就那样默默的站在屋子里,却没有一个人敢进去看上一眼,直到何德江匆匆赶了过来,他走到贺季山身旁,道了句;“司令,小姐在三天前,就已经去了法国。”
贺季山心口一恸,仿佛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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