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间,紧绷了一下午的情绪爆发了,我一个起身扬手把他手中的书给掀翻在地,照片又飘落了出来,这回是反面朝上,凝着那两行字,特别刺眼,那分明就是在互诉情意。
“既然那么爱她,为何要与她分手,为何还要来招惹我?”有正身在,居然还来找我这个替身?这不是太可笑了吗?
他的视线扫过地面后,眼里染了怒意,声音越加沉:“你一定要和我争辩这件事吗?”
“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失了态地吼,“今天你不把事情讲清楚,我......我......”与他的相处模式,总是他偏宠我居多,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撩狠话,一时间口吃在那。
没想他怒意浮面,一步上前将我肩膀扣住,也不顾我疼痛,俯视着我咬牙切齿道:“许阡柔,你想知道事情始末?好,你最好不要后悔。是的,照片里的女人是我大学时期的前女友,她叫席云舒,我写的那句话正是她的名字。你问我为何与她分手了还要来找你,因为她死了,她已经死了!你满意了吗?这个世界上再没有席云舒!”
我惊呆了,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那满是沉怒的眼里,竟是无尽的悲伤。只听到自己在问:“所以,你想从我身上寻找她的影子吗?”
“你不就是想说你是她的替身?是不是替身,许阡柔你自己心里明白!”
我哪里会明白啊,当时的我第一次谈恋爱,一点经验都没,而他又将所有情绪掩藏,哪里是我这个糊涂蛋辩得清的。只觉得无法接受这样的爱情,试问没有一个女人在深爱时,能够接受爱人将自己当成了别人的替身。尤其是,那个真身还已故去,我就是自负孤傲想与对方一争,都没机会了。
争吵到最后是决裂,我说着分手的气话,他也撩了狠话给我,说如果我坚持分手,那就最好永远不要再来找他,否则别怪他无情。顿时我气疯了,指天誓日永不回头。
年轻气盛,说得就是当时的我,不仅一气之下分手,还与何胥谦一起远走天涯。说起何胥谦,是在那次比赛中认识的,后来知道他是个流浪画者,足迹遍布各个城市,也以画画为生。他走过的路,比我看过的风景要多出许多倍,自然画意也比我更成熟。
那场比赛,虽然败给了他,但无损我们成为朋友。常常会聚首在一起,共同研究画作。原本在与苏暮年决裂之前,他就与我提出告别了,说要出国去走走,领略下国外的风光。灵感不是固守自闭,而是眼界广阔后才会具有的,当时我虽也心动,但到底爱那人胜过画,所以并未考虑。
几乎是逃难一般,卷了铺盖就与何胥谦去了欧洲,期间准备近有一周左右,而这一周内,未收到苏暮年的只言片语。我终究是死了心。
一场恋情,长达半年之久,爱得可算义无反顾,分得也是轰轰烈烈。以为时间可以消磨掉伤痛,伤口总能愈合,可老天爷偏偏爱开玩笑,还给我开了个极大的玩笑,在出国后三个月,就发生了件意料不到的事......
而且我也低估了自己对他的感情,时间越久就越思念,可是只要一想到我是那个席云舒的替身,心头就如针扎一般难受,根本无法骗自己说他爱我。人的情感很复杂,念着一个人太久,然后又爱而不得,而且还有无法忽略的一些事发生,那爱念就开始转变,因爱生恨由此而来。
随着年月长久流逝,在我以为心已平静时,家里却出了事。时局在变,人脉也在变,没有人可在原位屹立不倒,就是我们许家也难幸免。身为许家人,安享了三十多年的自由生活,在这种时刻,我又岂能抽身不顾?
当我急赶回国,只见家中愁云惨雾,伯父身陷囹圄,父亲也是岌岌可危,子扬和子杰各处奔波无门。仰望乌云满布的天际,心中的某处在一点点塌陷。
我一步一步走向暮云底下那人,他比十年前更加深沉,阴鹜的眼神,肃穆的神色,令我胆颤,可是脚却不能停。在他身前停住,仰首,从他的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孱弱、不安、惶恐,“苏暮年,拜托你,帮帮许家。”
他抿唇而笑,笑意不及眼底,只觉森冷,吐出来的话更是寒彻入骨:“许阡柔,你凭什么?”只一句话,就将我所有的勇气都击溃,身子轻颤了下,搜尽脑中所有念头,就在嘴边的那个理由却迟迟不敢说出来。
下巴处一凉,他的双指扣住那处,带着蛮力。我忍着微疼直视他的双眸,只见他略低了头,凑到近处,气息扑在我脸上,“许阡柔,我说过,不要给我再见到你!”话到此处,他顿住,冷凌的目光刮在我脸上,遂一字一顿地,说:“这一次,我不会再放过你了。”
十年之前,我们爱得太仓促,还没来得及完全袒开心扉,就已结束。而十年之后,我们的故事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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