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打开黄纸包,小心翼翼的把纸包里的白色粉末了差不多一半进酒壶。
周舍在问马丁:“刀发下去了吗?”
“发了。”马丁嘴角泄出一丝狞笑,满脸的横肉能吓哭小孩。
“姓聂的呢?”
“在屋子里待着。”
“小进回来了吗?”
“还没。”
周舍沉着脸,抢过牛二手里的纸包,不由分说把剩下的méng_hàn_yào全倒进了酒壶里。牛二有些心疼,上好的méng_hàn_yào也不便宜啊。
“笃笃”敲门声响起。
马丁警觉的问:“谁?”
“我,小进。”
马丁打开门,一个瘦小的青年男人气喘吁吁的走进来,对周舍抱拳道:“大哥,我回来了。”
周舍点头:“于老大怎么说?”
“于老大派了八个好手跟我回来。”小进回答。
“妈的!咱们送了一百两,才给八个人!”马丁骂了一句。
周舍也对于老大的小气不满,但是于老大是郑州一霸,他不但惹不起,还需要求得于老大的庇护。于老大借的八个人加上自己手下十一个应该够了。“好了,哪那么多废话!都听好了,牛二,马丁,你们两个各带五人守在两边窗下,郑开带五人守在门边。如果那小子喝了酒那万事大吉,要是他看出什么不肯喝酒,你们就听我摔杯为号,所有人一涌二进,把那小子拿下。”
牛二马丁几个恶狠狠的点头。
周舍端着加了料的酒回到房间,就见七夜盘腿坐在床上,双目微阖,听见他进来睁开眼,寒光一现,周舍脚步不由自主的一缓。
“聂兄,我拿了一壶珍藏的好酒来,咱们一起尝尝。”周舍惯会装模作样,无论心里打什么主意,此时把酒壶酒杯放在桌子上,亲热的拉住七夜的胳膊,做“请”状:“来来来,不要客气。”好像他和七夜真是一对多年好友似的。
七夜任他拉着在桌边坐下,注视他为自己斟酒。
周舍笑意盈盈:“这酒我花了二十两银子从郑州城买回来的,一直舍不得喝。我与聂兄一见如故,今日特意取出请聂兄品尝。”他都这么说了,却不见七夜又受宠若惊的表情。
七夜的眼光自从他进了屋子后就一直盯在他身上,周舍仿佛无知无觉,直到七夜端起面前的酒杯,周舍才微微有些紧张。
可是七夜却没有喝,而是凑到鼻端轻嗅。
难不成他还能闻出méng_hàn_yào的味道?!
周舍突然想起听说书人讲过高手不但可以飞花摘叶伤人,还能辨识百味七毒。他一直以为只是故事而已,难道自己这么倒霉遇上了传说中的超级高手?
不会不会。他安慰自己,哪那么倒霉!
周舍很久没有做这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了,见七夜迟迟不饮,忍不住劝道:“聂兄请满饮此杯,贺你我一见如故!”
七夜神态柔和下来,眼中满含笑意:“不是如故。”
“什么?”周舍没听清楚。
七夜却没再重复,终于将酒杯送到唇边。
周舍注视着酒液入唇,心跳慢慢平复,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紧张得背上汗湿。
他知道面前这个人会武艺,是个高手,不过任他如何高手,喝了他的酒液只能任他宰割了。
周舍心喜,再接再厉劝酒,七夜来者不拒更让他得意。
过了一刻钟,周舍的心沉了下去。
七夜喝了三杯酒,却一点迷糊的兆头也没有。他一径劝酒,自己却丝毫不沾,对方也毫无疑或之处。
周舍捏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对上七夜清醒明亮的眼睛,心头猛跳,突然用力将酒杯摔往地上。
啪的一声脆响,酒杯摔成碎片。
约定的人却没有进来。
喝酒的人还在喝,劝酒的人已经惊疑不定。
七夜饮下第七杯酒,徐徐道:“天下美酒我也尝过不少,但两百年来,以今日这méng_hàn_yào酒最为香醇!”
如果下药的不是周舍自己,那他一定要嘲笑七夜脑袋有病,居然认为下了méng_hàn_yào的酒好喝。再说那酒其实全是他吹的,最多值二两银子,而且是一大坛。
不过现在他没空想这些了。他脑袋里纷纷乱乱,如同一团绞在一起分不出头的麻线。
他知道自己下药了?为什么牛二他们不尊号令?七夜要怎么报复自己?下一步怎么办?
“久别重逢非少年,执杯相劝莫相拦。额头已把光阴记,万语千言不忍谈。斜分细雨又迎春,莺燕娇音耳际闻。缥缈云烟开画卷,眼前人是意中人。”七夜仿佛没看见周舍额头涔涔冷汗,两指夹着筷子敲击杯沿,清脆的敲击声念了一首诗。念完后,笑着对周舍说:“我一直对诗文没兴趣,可是突然想起这首诗,虽然与我们情形大为不同,可是当我找到你的时候,才体会到什么叫‘千言万语不忍谈’。以后,我可再不能当着采臣和往之的面说那些是酸文了。”
周舍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他嚯的站起来,带翻了凳子,往门扑去。
夏日天热,门窗打开。
七夜没有阻拦,周舍两步跨到门边,惊骇的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跨不过那道门槛。他清清楚楚的看见郑开领着五个兄弟缩在墙边门旁,郑开的耳朵都贴在墙壁上了,可是那只剩一条缝的眼睛却好像根本没看见近在咫尺的他。
面前有一道无形的“膜”隔开了屋里屋外,周舍偏着身子肩膀用力撞去,被“膜”轻柔的弹回来,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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