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舍犹豫了一番,把昨晚的梦告诉了七夜。
果然七夜异常激动,连声追问梦境的细节。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动作?梦中天气如何?人物几何?环境如何?连衣饰细节、是笑是怒都要问。问得周舍好不耐烦!
要不是为了提要求,周舍才不会耐着性子任他这么追根究底的盘问。
问完了梦境,七夜开始问他的感受。有没有感应到灵气?做这个梦的时候是什么感觉?诸如此类,烦不胜烦。
周舍本就存着心事,加上七夜喋喋不休的盘问,好心情早已转坏。
终于七夜问够了,他迫不及待的说:“我今天想去城里一趟。”
七夜脑海里在整理盘问的结果,心不在焉:“哦。”
周舍当他答应了,脸色稍微好转。“我想一个人去。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飞过去?或者别的什么法子?”没办法,如果没有七夜御剑飞行,光凭周舍两条腿,到天黑他也顶多走到山脚。
别看小峰山名字里有个小字,实际上一点儿也不小,从郑州城骑马到小峰山也要大半天的路程。
一个人?
七夜眯起眼道:“还是我送你过去吧。一个人不方便。”
周舍想先到郑州城再说,于是默认了。
七夜架起一夕剑,依旧降落在郑州城内某处窄巷。
周舍想一个人行动,但七夜怎么问他都不肯说办什么事,结果说破了嘴皮子也没到单独行动的机会。
他带着七夜东游西逛,一看就知道没有明确目的地。很快就到了吃饭时间,他带着七夜直奔翡翠楼。
翡翠楼和昨天一样,两边街道摆着摊子,附近墙根下依着乞丐。迎宾的小二还记得这两位出手阔错的豪客,热情的上前。
周舍一边和小二嗯啊,一边眼睛往乞丐中间扫去。
七夜看他神情逐渐失望,心中有数。
依旧在二楼雅阁用的饭菜,依旧吃得心不在焉。
周舍味同嚼蜡的用完一餐金贵午饭,擦擦嘴巴,等茶的工夫踱到窗边朝对面墙根处望了望,还是没找昨天那个老妇。
为什么不在呢?
乞丐之间也少不了龌蹉,难道她遇到了什么意外以致不能出来乞讨?
昨天那十几两银子给她惹祸了?
十几两银子在乞丐眼中绝对是巨款了,他昏头昏脑的就把十几两银子光天白日的施出去,谁知道会出什么麻烦?
周舍一阵晕眩,站立不稳,急忙扶着墙。
不会,不会……
和她一起的乞丐看着和别的乞丐不同。
知人知面不知心。除了乞丐,还有别的呢!泼皮混混,地痞流氓!像她那样又老又弱,本就是最底层的人,欺压起来毫无压力。
周舍焦灼,决定下去问问。
这时茶上来了,七夜端起茶碗吹吹,慢条斯理的说:“忘记告诉你一件事。昨天我遇到一个乞讨的老妇人,觉得与我有缘,所以把她安置在云来客栈,待会儿和我一起去看看她吧。”
周舍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乞讨的老妇人!
有缘!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周舍牙痒痒:“你跟踪我!!”
七夜抬眼:“你不是知道么。”
周舍哑然,愤愤的踢了踢凳子,绷着脸:“为什么瞒着我?”
“瞒着你?”七夜诧异的反问:“有什么可瞒的?和你有关么?”
见他气呼呼的,七夜停止了戏弄,正色道:“如果昨天我告诉你这件事,你会高兴么?”
当然不会!
昨天他还没做决定,只会认为七夜多管闲事。周舍一听就明白七夜的意思,人世险恶,要不是七夜多此一举,没准她真的会遭遇不测。按理说,周舍应该感谢七夜才对。
可他无路如何也说不出谢谢两个字。
“你……和她说过话吗?”磨蹭了一会儿,他含糊问道。
七夜摇头。“我虽然跟着你,但那时为了保护你,担心你遇到麻烦。并非要窥探你的*。你的事,我总是希望你亲口对我说,如果你不说,那我可以等到你愿意对我说那天。”
周舍默然。
往事埋藏于心,从未有一刻忘记过。那些是他最隐秘的伤痛,是他最想掩盖的脆弱,是一切愤恨的来源。他打算埋藏一辈子,不叫任何人知道,把她当做人生最深刻的耻辱,永不原谅。以前的周舍绝不会对任何人提及过去。现在的周舍却很想对七夜说说。几个月的相处,他很不想承认,但七夜的确磨开了他的心防,不知不觉间让他养成了依赖的习惯。
“她……是生我的那个女人。”第一句话分外艰难。周舍表情极为复杂,混在了怨恨、伤痛、期盼、脆弱和冷漠。他没有称“妈”或者“母亲”,而是说“生他的女人”。
“她是那种必须依赖男人才能活下去的女人。我原本不姓周,生父早死。她带着我改嫁给一个姓周的男人,我的第一个继父。那时候我很小,依稀记得第一个继父是个秀才,屡试不第,脾气不好,整天呼呼喝喝,没个好脸色。第一个继父只会读书,不事生产,带着两个拖油瓶还对我不好。但是她一点儿都不生气,纺织刺绣的供养他们一家,对那个男人的小崽子比对我好太多了,把我生父留下的一点儿家业统统耗在了这个男人身上。可惜她是个克夫命,第二个丈夫也比她先死,她又带着连我在内的三个拖油瓶改嫁,这回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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