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旬戏谑地想,在皇上看来,虞绍衡已不亚于抢了他的女人。再加上前皇后又是心如蛇蝎,前皇后的娘家又曾叛乱……皇上盛怒之下,想铲除萧、虞两家,其实是情理之中。就算他与虞绍衡是平定叛乱的最大功臣,皇上也能想当然的认为那本就是他们惹出的祸事,本就该由他们去出生入死。
可是有什么法子?他在当时总不能去跟皇上解释,说虞绍衡早已对叶昔昭生情——他若是天真到那种地步,怕是早已死过百千次。
虞绍衡就更不能那么天真了——那件事说轻了是为情不顾一切,说重了可就是觊觎皇上看中的女人。
归根结底,虞绍衡与他是生死之交这件事,就不能让皇上知晓,只要皇上知晓了来龙去脉,他们就会被视为心腹大患。因为他们联手的话,对于皇权的威胁,远远重于当初的靖王。他们可以没那份心,皇上却不能不万般忌惮。
帝王一生,可以深信一名文臣,却没听说过至死不疑武官的。
在两年左右的岁月之中,是皇上命他与虞绍衡多多来往,相互照应着铲除靖王平定叛乱。当皇上知晓他们两个本就是至交且生死相随至今未改,心情可想而知。
走至今时今日,皇上也好,他与虞绍衡也好,都要认命。
若说皇上对两名重臣毫无情分的话,萧旬不相信。正如他与虞绍衡一样,便是再清楚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也不能做到对皇上毫无情分。
可是到了如今,皇上不会承认相信过他与虞绍衡。
他与虞绍衡也不会承认曾将皇上当成近乎友人的人。
已是帝王与重臣对峙的局面,再谈及情分的话,太讽刺。对如今对手曾经生出些许情分,于男人而言,是愚蠢,是耻辱,是心底承认却永不会对谁言明的事。
与人辩解自己是被逼无奈才如何如何的男人,太矫情,是他们三个最不屑的。
皇上只会让人认为:萧旬与虞绍衡在他眼里,从来就是棋子,重用之后达到了目的,就该放弃、铲除,而今落败,是棋错一着。
他与虞绍衡只会让人认为:皇上予以重用,便搏命相报;皇上起了杀心,便联手保住荣华。
感慨、推断之后,萧旬决定让虞绍衡帮忙查证谁是他身边奸细。
他已是当局者迷,虽说他也迟早能查清,可这件事却是越快水落石出越好。
于是,这日下午,乔安去了虞府,带着一大堆卷宗、画像,径自送到正房去,与叶昔昭细说了原由。
叶昔昭听完,想着这样也好,萧旬那边内奸不除的话,很多事难免束手束脚。
晚间,去太夫人房里问安用罢饭,回到房里,叶昔昭将卷宗、画像亲手拿给虞绍衡,说了原因。
虞绍衡颔首,“如此再好不过。我与萧旬到底是因何事被皇上无从容忍,虽能猜出,可终究还是需要一个真切的答案。”
叶昔昭认同的点头,之后一张张翻阅那些画像,思忖片刻,道:“这些东西,能不能让绍筠看看?公主洗三礼时她与我说过,见过一名眼生的侍卫,几次去与皇上通禀什么事。”
“是么?”虞绍衡微一沉吟,“这件事交给我。”
叶昔昭斜睇他一眼,“难不成我还会与你争?”
虞绍衡笑着刮了刮她鼻尖,“知道你记挂着绍筠,少不得担心你比我还心急。”
“我能做的不多,不过是进宫去与绍筠说说话。”不想他担心,叶昔昭又道,“进宫也没事,不说你与萧旬的眼线,便是绍筠的心腹也是随处可见。况且,如今绍筠又总是让我与乔安一同进宫,有乔安在,什么岔子都出不了。”
虞绍衡心安一笑,之后又道:“新添的两名丫鬟,能力到底怎样?”
“让人刮目相看。”叶昔昭笑应道,“打探到的消息无误,日后说不定就能帮到绍筠。再者,她们也有些功夫,待我很是周到。我去萧府、宫里的时候也总是带上她们,也能防止些意外。”
“那就好。”虞绍衡知道,如今自己的妹妹、妻子,还有乔安,都已是不可小觑之人,有些事甚至能想到他与萧旬前面去,从而也就不过问细枝末节,任她们筹谋一些事。
第二日,沉星奉叶昔昭吩咐,将卷宗、画像整理好,送去前院书房。
期间沉星问道:“夫人,奴婢能否看看这些画像?”说着话笑了,“奴婢也是想看看记性如何——前几幅画像上的人,奴婢随夫人前去毅勇侯府的时候,见过两个。”
叶昔昭不免惊讶而笑,“你这丫头,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沉星因着夸奖并没得意,反而有些赧然,之后笑道:“也只是对人的相貌如此,别的可就不行了。”
叶昔昭颔首一笑,“那你就看看吧。”
过了些时候,沉星又到了叶昔昭面前问道:“夫人,这些萧府中人会在宫中走动么?”
叶昔昭因了她这话神色一整。如今皇上已将萧旬视为佞臣,别说寻常暗卫了,便是萧旬这暗卫统领,平时都鲜少出入宫中。至于她与太夫人、乔安,想要出入宫中却是容易,皇上便是为了避免落人笑柄,也不可能阻止萧府、虞府女眷与虞绍筠来往。
而沉星、落月,是开春儿才进入侯府、近期才随她出入宫中的。
思及此,叶昔昭隐约觉得,萧旬身边的奸细,像是要浮出水面了,由此忙吩咐道:“去将那画像拿来,与我细说原由。”
沉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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