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青丘老狐诊断道巫风无病无灾,然而巫风却一直处于昏睡之中。
这阵子巫瑶几乎衣不解带地跟在旁边伺候,时不时地把把脉和掖掖被角,生怕一个不留神,他又气血逆行、走火入魔了。
魔这个东西,对于世间大多数人来说很陌生。所有人对它的印象都停留在传说中数百万年前的那一场毁天灭地的神魔大战,以及打小就被长辈灌输的“丹田霍蹿气血逆行乃走火入魔之兆”,然则众口皆传,却从未听说过有人当真走火入魔过。没想到,这种脉象居然在巫风身上出现了。
根正苗红的一介鬼仙,好端端的怎么会走火入魔呢?
巫瑶隐隐担忧,焦虑之下,竟然分辨不清那一幕究竟是幻象还是现实。
幸而,候了数日,巫风脉象仍旧平和,看样子暂时不会突变。
巫瑶稍稍松了口气,趴在床沿,一手撑着下巴,愁眉苦脸地望着昏睡的巫风。
他为何还不醒呢?
眼里看着这如画一般的美人,鼻间闻着满室清香,巫瑶无意识地把玩着手腕上的红玉镯,心头却始终沉甸甸的,隐约掠过一个怪异而荒唐的念头,转瞬即逝,快得让人捕捉不到。待她欲要细思,却怎么也记不起来方才一闪而过的念头是什么了。
风华花的清香早已穿透厢房,覆盖了整个青丘山。像是一坛刚开封的酒,一肚子的清香不受控制地溢了出来。一夜之间,山头开满了各式各样的花,争先恐后地伸展着身子,削尖了脑袋往厢房挤,似乎也想来此间房里观望美人,一饱眼福。
或许是上天听到了她的心声,不知何时,床榻上的美人眼皮一翻,睫毛轻颤,悠悠转醒。
巫瑶漫不经心地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时,一低头撞见巫风幽深的眸中,愣了好一会,面上迷茫之色才淡去几分,取而代之的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师叔!你可醒了!”
巫风没有说话,静静地望着她。
“你昏睡了好些天,老狐狸非说你没病也没受伤……”巫瑶霍然起身,再次为他把了把脉,一切如常,便满意地点点头,满面喜色地絮叨了许久,那巫风却始终没有开口。她迟疑地顿了顿,终于意识到气氛不对,“师叔?”
巫风眼也不眨,一动不动。
她翻转手背,一探巫风额头,自言自语道,“没烧啊。”说着突然脸色一白,“不会变成傻子了吧!”手腕上蓦然一凉,巫风修长白皙的手一伸,毫不客气地将她的手从自己额头上拽下来,看那架势是想甩开的,中途突然顿了顿,略带迟疑地放柔动作,轻轻握住,放在被褥上,指尖还在微微颤抖。
“你……一直在这儿?”酝酿良久,巫风总算启齿,声音有些反常,因许久未开口而略带沙哑生涩,嗓音极轻,带着惯有的冷淡,却仍旧好听。窗外一阵山风灌入,那悦耳的声音便随风而散。他浑身无力,握住巫瑶的手在发颤,巫瑶的心肝也跟着颤了两颤,已然分不清到底是师叔发抖还是自己在发抖了。
巫风手指微微一拢,面带困惑。“巫瑶?”
巫瑶口中应了一声,抬眼望去,四目相对,巫风幽深清亮的眸子里隐隐带着一丝暖色,无比清晰地映出她仓皇的脸。她一惊,巫风昏迷之前的一幕幕霍然窜入脑海。
数日前,她自三生镜中窥得端倪,试探于巫风。巫风少年成仙,未经□□,不懂男欢女爱,只因听了童子莲藕几句浑话,便误以为钟情于她,实则却是他已修得太上忘情,并未生出什么暧昧情意来。诸般关照,不过祭故人之灵。
而与此相对应的,什么乱人伦纲常啦,有违妇德啦,不过庸人之扰。
巫瑶垂眸,瞥向巫风握住自己的手的架势,如此僵硬和做作,显然是想到她说过“每逢我欲与师叔亲近,师叔无一不无情推开,拒人于千里之外”一话,而刻意为之。
这是什么意思?怜悯?安抚?还是施舍?
若是真心喜欢,自会发自肺腑地亲近,又怎需故作亲密。
巫瑶心口一痛,眼眶微热,嘴唇却勾起了一抹笑意,掩饰住反常的情绪,收拾好不该有的心思。
“师叔这是做甚么?”
“巫瑶。”巫风轻声唤道,刻意放柔的声调听起来僵硬无比,“昔日你所言,我细细想过,凡尘俗念,兴许……兴许我……确实无法参悟透彻。”
巫瑶猛然一使劲,抽回手,背过身去,生硬地回答:“那便莫要参悟了。”
“巫瑶……”
巫风焦急地唤了一声,巫瑶不为所动,开门跨过门槛。
许久没出门了,外头的阳光太过晃眼,极快地连眨几次眼,眼角微微濡湿。
“你……”身后巫风说话有气无力的,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怎会如此?
老狐狸不是说他没生病也没受伤么?
巫瑶强忍住回头的冲动,冷冷甩下一句:“师叔若是闲闷,大可看书解闷。”脚下毫不迟疑,往隔壁院子走去。
隔壁院子里住着天璇星君,说起来,天璇星君伤得很重,这数日她不曾来探望过,确是有些不近人情了。巫瑶走到院子里,服侍的婢女们乖觉地行礼,垂头分站两侧。
“怎么样了?”
“禀姑娘,星君大人伤势已无大碍,只是,只是依旧昏迷不醒。”领头的婢女答了一句。巫瑶微微愣了下,神色复杂地望了天璇居住的厢房一眼,婢女们候了片刻,不见她有所回应,便悄悄退下了。
已近年关,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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