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往。”
“向往。”
“向往,你给我站住!”
策着马徐徐前行的少年连着喊了三遍,他前头那匹撒开了蹄子狂奔的枣红马才终于停了下来,马背上素衫女子回过头来,笑靥如花。
此时长安城天初亮,雾刚散露还未干,西市仅有寥寥几间铺子打开了门,胡饼的香气倒是早就溢了一街。
少年策马来到女子身边,睨了眼她嘴边残存的笑意,忽地一手抓住她的手腕,冷冰冰吐出几个字:“银子给我。”
少年这般认真的模样叫向往楞了一下,只不过片刻后她便弯了弯眉毛,忍不住笑出声来,“小鬼,尚有好几年才到弱冠呢,又充大人啦。”
这一番揶揄叫少年皱了皱眉,他抓着她的手却一直不肯松,另一只手干脆放开缰绳摊到她面前,“银子。”
“好弟弟,银子给你。咱们去买了那书可好?”向往无奈地推开少年握着她的手,笑嘻嘻打商量道。
“不好。”少年的拒绝干脆利落。
软的不行那便来硬的,向往端出长姐的架势,装模作样瞪了他一眼,“听我的,买书!”
“向往,以后不许骗人。”小鬼摇摇头,根本不吃她那一套,又直呼她的名字不说,那毫不示弱的样子简直就像他才是大的。
天可怜见,有弟如斯,也不知是喜是悲。
眼下这事,还得从昨日说起。昨日他们的父亲发了俸,给了些银子让她去置两身新的衣裙,她满口答应,心下想买的却是旁人口中的“杂书”,那乘着楼船从东边漂洋过海来的书,已是被她觊觎了多日。身为史官之女,她打小便爱看书,尤其杂书野史,看的比正史还多。二人的父亲只是一个从八品直馆,平日不贪不受俸禄也不多,他们可花销的十分有限,若是这月买了书,便只能到下月才能买衫裙。
向往与父亲的对话叫胞弟向临听见了,今日她早早地赶来集市,他竟也尾随她出了门。
“好弟弟,那书中有幻术戏法、奇巧机关……对了,听说还有易容之术,可有意思了。若不是我与那坟典行的主人相熟,这样的书有钱都难买到呢。”向往觍着笑脸软语讨好道,“你想不想看?我答应买下了先叫你看,可好?”
“不知悔改,无可救药!”
“……”
“几身衫裙一册书,孰重?”小鬼不为所动,还想着说服她。
此时霞光已从云层中透出,微弱的光虽不足以将整个长安城照亮,但已足够昭示这一日的晴朗。向往指了指头顶上的天空,笑问道:“万里晴空一抹霞,孰重?”
向临思虑片刻答不上来,抿了抿嘴,一张俊脸沉了下来。向往见了心里不禁欢呼雀跃。哪知小鬼此时竟骤然冷漠道:“叫你买裙是为你好,你总是穿这一身旧衣衫,纵有三分姿色,也没有哪家男子会瞧上你。”
向往气得拍了拍他的头,“小鬼,你要是不服,那我就与你比试比试。我若赢了,便买书去,你不许赖!”
向临听了不以为意,慢条斯理道:“比什么?”
“骑马。”向往下巴一挑指着远处的拱桥道,“谁先过了桥,到对面的那棵垂杨下,便为胜。如何,敢不敢?”
笑话。他五岁便随父学骑马,现在又习了武,向往一介女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且是因这两年女子骑马之风日盛才学会的骑马。
她要比骑马?
向临拍了拍马颈,理了理缰绳,斜睨了向往一眼问了句,“改不改了?”
“不改了,小鬼,让你输的心服口服。”向往看上去胸有成竹,得意地笑了笑。
这一笑让向临心里有些打鼓,那鬼丫头到底葫芦里装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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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市的街道横阔六丈,街道两旁的店铺连成了排,延绵至远方看不到尽头。此刻天色尚早行人不多,一条笔直大道正适合他们耍闹。
向临大丈夫要显示些风度,示意向往可以先行。向往得了便宜果断领情,双腿一夹马屁一拍,出发!
两匹骏马相伴奔驰,八蹄翻腾惊飞一路红尘。马背上的两人容颜姣姣,轻衣薄衫弄惹晨风。一路上花红柳绿,春光正好。
向往拼尽了全力,但仍很快便被向临追上。快要超越的时候,小鬼一张想笑却又刻意板着的脸转了过来对她道:“你要输了。”
“言之尚早!”只见向往从容地从头上扯下束发的朱色绢条,朝向临挥了挥,散开的乌发在风中飞扬。
向临不明就里,倒不急着超越她,只与她并行前进,看看她到底要如何赢自己。此时的向往竟松开了缰绳,只用腿紧紧夹住马身,双手快速地以绢条蒙住双眼,在脑袋后系紧。
盲骑?
她本来就不如自己,现下还要盲骑,向临此刻整个人如坠云雾,彻底糊涂了。
只是还来不及等他细想,拱桥便已清晰地出现在眼前,他偏头看了看身侧的向往,忽然间明白了!
垂杨离拱桥并不甚远,谁若是先上了桥,便等于是赢了此局。那拱桥长有五丈,却只有不到一长宽,是容不下二人策马同行并进的。
向往蒙住了双眼,只一味抽打马身教马前行,如此就意味着她并不知道自己何时会上桥。向临若不相让抢先上桥,马一旦上桥便会放缓移速,紧随的向往势必连人带马要撞上他,两人没准都得跌到河里去。
如此一来,竟只能相让!
千钧一发之际,向临紧紧勒住了缰绳,生生地将马头调转至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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