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那襄阳城的亢德鹏,看着还是不错的。这样不善拍须溜马的人,如今在我大明军中,算是稀罕物了。呵呵,若是公子觉得顶撞了你,还请看在咱的面子上,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哦,将军这话的意思,他还是一员好将了,你如此为他说话,与他是故交?”
“啥子故交哟,老子就是看他像一员真正的战将,有些惜才罢了。”
“那将军可是有意,将他调入京营中去?”
“那不可能,”黄得功奇怪地歪头瞅瞅刘健,毫不迟疑道:
“京营虽然位列金吾卫、羽林卫、锦衣卫乃至腾骧卫、武骧卫之后,但毕竟也是皇家亲军26卫之一。别说他是一名千户,就算是一个卒子想要进入这些亲卫营中,那也是极难极难的。”
“那你聒噪什么,我做什么,自然有做什么的道理。”
噢,黄得功忽然勒马停了一下,认真地看了一眼刘健,随即若有所思道:
“我说呢,我也是第一次见他,你也是第一次见他。怎么我还好好的,你却跟他眉毛不是眉毛,鼻子不是鼻子的。哈哈,莫不是看上他了,要他去做你的亲卫?”
“可能吗?”
这一次,刘健忽然也歪起脑袋,认真地回望着黄得功。
“倒也是可能的,他是地方上的卫所——”
黄得功抓了抓脸皮,沉思了一下,缓缓点头道:
“如今我大明共有内卫、外卫493个,千户所则有359个散布在各地。嗯,具体到这湖广地面,共27卫,33个千户所,四个仪卫所,三个群牧所。若是照公子眼下万岁爷对你的恩宠程度,到时去掉你身上的布衣,封赏下来,你上一道奏折要人,当不在话下。”
刘健听着,忽然咧咧嘴,眼神缓缓飘向后方,一副沉思道:
“那就看他是不是可造之人了,他若真像你嘴里说的那样好,此刻应当就该追上来了。”
什么,黄得功顿时吓了一跳,直接勒马眺望起来,嘴里难以置信道:
“刘公子,方才你我寸步不离,我也没有瞧见你与他说什么暗语呀?哦是了是了,他是那样的人,要什么暗语,若是血性,现在还真是他会想办法追上来问个究竟。”
正说着,一旁眼尖的一个亲兵,突然侧耳听了起来,随即跳上马鞍远远望去,嘴里顿时叫起来:
“将军,将军,后面的官道之上,果然有一骑快马,朝我们绝尘而来!”
黄得功望着刘健的眼神,顿时直了,半晌,徐徐摇头道:
“神了,真的是神了,公子,从今日起咱黄闯子是打心眼里服了你啦!”
刘健微微一笑,抬手放下帘子道:
“说曹操,曹操便到。也罢,既然他真的追上来了,那就索性将装逼进行到底,进行到极致。”
“装逼?”
黄得功感觉自己又被什么震了一下,本想掀开帘子再问两句,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只好作罢。
“你来做什么,不守你的城门看么?”
“相对于杀敌,守城门任何人都可以做,杀敌却非任何人都可以做到,将军请看,这是襄王爷亲自颁发的手令——”
说话间,大汗淋漓的亢德鹏,翻身下马,将一纸手令呈给了黄得功。
黄得功装模作样看了一眼,尽管心里早就有了准备,但手令里的每一行字,还是又把他给结结实实地震了一下。
因为,上面的每一行命令,基本上都跟刘健刚才说的差不了多少。
“既然是襄王爷手令,且上面说得十分清楚,那就不是本将军节制的事情了。归落到谁的头上,你就去找谁。”
说完,黄得功难得地冲着亢德鹏眨眨眼,然后向旁边的轿子示意了一下。
亢德鹏再木讷、呆傻,此时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当即抱拳朗声道:
“刘公子,樊城千户所千总亢德鹏携亲兵武得贵,经襄王爷特准前来公子处临阵杀敌,请公子收下我二人于座前。”
刘健掀开帘子,放眼一看,只见亢德鹏一身软甲,头戴毡帽,腰挎长刀,抱拳而立,完全没有了城门口外一身铠甲叮当作响的派头,顿时笑道:
“轻装方能左冲右突,杀敌于挥洒之间而自己又不倒也。只是千总这样一来,在功名上可能就要吃亏一些。”
亢德鹏一愣,半晌方才不解地问道:
“刘公子此言,在下有些不懂?”
一旁看戏的黄得功,这时突然咧开大嘴就是一笑:
“常言道冲冠一怒为红颜,但亢千总这冲冠一怒,却是为的什么呢?呵呵,不管为的什么,但眼下只有一条,那就是你这叫自投罗网,好也坏也都已经无济于事,从此只能跟着他走了!”
亢德鹏闻言顿时大骇,瞪眼看看刘健,又瞅瞅黄得功,怔忡半晌,猛然跺脚道:
“我乃湖广27卫襄阳卫樊城千户所千户,堂堂正正走到哪里都是有皇家开出的军籍在册。今日此来,不过是助刘公子奉旨驰援而已。杀完贼寇,做完事情,我自然是哪里来,还是要回哪里去的!”
“是么——”
刘健飞快地跟上一句,目光灼灼道:
“你既然有心又要助拳与我,却又如此在心里瞧不起我这布衣,嘿嘿,亢千总,莫要以为老虎不发威就都是病猫,村长不咳嗽就不是干部了!”
这是什么话?这一次,不仅亢德鹏,就连黄得功也是无可奈何地摇头苦笑起来:
“刘公子,你能多说些我们听得懂的话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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