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它的身上伤痕累累,四只爪子血肉模糊,灰色的皮毛如一团乱麻,毛里夹杂着草屑和尘土,显得凌乱而肮脏。它的尾巴磨秃了,像一条扫帚一样拖在身后,一条后腿蜷缩着,大约是瘸了。
石长生还从没见过这么惨的狼,他甚至想象不出它是怎么活下来的。
然而,这头牙狼的眼睛却出奇的亮,滴溜溜闪着寒光。
它尖刀一般的耳朵直竖,目光灼灼地盯着石长生。
石长生也盯着它。
许多人都听过,狼的眼睛能在黑暗中发光,但很少有人知道,目光是它们最敏锐的沟通方式,胜过一切气味和语言。
树林中,一人一狼,面对着面,注视着彼此。
这是一段短暂而无声的交流。
没有比这更安静的场面了,冬日午后的小憩,无声的落雪,都无法相比。
刷!
突然之间,牙狼动了,它拱起了脊背,拖着瘸腿在树林间奔走,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在一种悲壮的氛围中,一往无前地朝石长生扑了过来。
没错,它早已经是强弩之末。
它也许已经预见自身的宿命,但它不愿意苟且地死去,它最后的疯狂,只是为了像个战士那样,死在轰轰烈烈的战斗之中。
“吼!”
石长生喉咙中发出一声低吼,同样像个野兽那样扑了上去。
砰!
毫无悬念的一拳。
牙狼发出一声呜咽,重重地摔在地上,肚子剧烈地起伏着。
吭哧!吭哧!
在不断的喘息中,它的眼神渐渐涣散了。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
不甘、绝望、落寞、孤独……一个畜生,竟有如此多复杂的情绪,石长生从来没见过这么有灵性的狼。
他摇了摇头,一把锁住牙狼的喉咙,然后拔出了腰间的匕首,匕首闪烁着锋利的寒光。
牙狼的目光中露出一丝感激,眼前这个年轻的猎人给了它想要的结局,于是它闭上了眼睛,静静等待自己的宿命。
然而,石长生并没有杀它。
噗嗤!
石长生用匕首挑开了缠在它嘴上的铁丝,然后扛起猎物,转身离开了。
半晌。
牙狼慢慢挣扎着站了起来。
它怔怔地看着石长生远去的背影。
“嗷呜!”
山林间,突然响起一声狼嚎,这孤独的呼唤穿越了幽深的树林,飘向未知的远方。
它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石长生的背影,然后转身,一瘸一拐的朝着相反的方向,往树林深处走去。
山林依然那样安静。
只有一人一狼,两个背对着渐行渐远的身影,两颗同样孤独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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