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求道一途是出了门,你明日就去夫子家,他的确是个不错的领路人。有的事情,你可以拜问他。”如觉叮嘱了起来,“出门后,你也该远行了,记得带上我写的字,还有,你父亲的灵位,也是个灵物。”如觉这话让许应的新顿时起了波澜。
“我父亲也是求道之人?那……”许应有点着急。
“是否求道我不得知,你父亲是否是遭天灾还是遇人祸,我亦不得知。”许应很是一惊,自己没曾想平静的生活就这么突兀的被一句话生生打破,这句话,压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静心,慎言。”小和尚大喝一声,金刚法号,却无怒目。
许应这才回过神来,气喘吁吁,额头已满是细汗,胸膛也不再那般闷沉,渐渐舒缓。
“勿再多问,勿再多念。你的路,要自己去走。”如觉看许应恢复过来,语气也还是不轻不淡。
“你回家,也记得替我向徐夫人道别,这些时日,小僧叨扰,多亏你们的照料。”如觉在这时候,说出了那声谢谢。
许应不做声,额头细汗也渐干,今天这场离别,真的很不是滋味。半个月来,小和尚和自己是亦师亦友,是小和尚帮自己打开了那扇门,带自己在求道途中出了门,许应更愿意把小和尚当做兄弟或者挚友。没曾想,刚出门,就是离别。更不曾想,自己的父亲,还是留下了一副重担。
“你呀,有你的路要走,我,也有我求的道。我这一去,应该是不会归来,我要是归来,那就是,我的道,断了。”如觉颔首望向溪头,神色渐渐凝重。在这夕阳下,小沙弥撑起来万丈光芒,那身朴素袈裟也带着氤氲。
许应不知道小和尚肩负着什么仇怨意志,自己知道,没有谁的生活不曾起过波澜。昔日父亲的训斥教导,母亲带着自己一路躲躲逃逃。这波澜,早已弥散开来。许应这一刻,不再多问,不再多言。
“许应,我自走了。”小和尚转过身。
“小和尚,我们是兄弟么?”
如觉摇摇头。
“我们是朋友吧。”
“许施主,贫僧去了。”如觉双手合十,很是虔诚。随即摘下一片柳叶,掷入溪中,那篇柳叶缓缓伸展开来,作了一叶扁舟,如觉起身,略抬脚,便立于舟上。
“阿弥陀佛。”
“如觉!”柳叶已经随风渐去,许应这时候没了一丝惊奇,只在想,那夕阳下的沙弥。半月前,在这柳树下,沙弥浴血蜷缩,一脸沧桑,那时,自己是心痛的。今日,还是这柳树下,沙弥乘风而去,神色静祥,自己,还是心痛。许应知道,那些小和尚讲佛法的日子也随风去了,自己的路,该自己去走了。那个沙弥,也要求自己的道了,恍惚间,许应目光有些闪烁,望向小溪的那一头,那里,有个寒空寺,寺里有个小沙弥,沙弥打坐,静敲木鱼,双手合十,念着“我佛慈悲”。
只是,勿念。只怕是念念而安。
残阳不知醉,哭劝君莫归。
许应就在这柳树旁站着,没有哭。从残阳到霞天,只是心中默默念着那几句佛法“本非缘因,非自然性。”
夜色近,人凋零。许应提开脚步,慢慢转身,轻笑了一声。在月光下,少年的长衫舞动着细风。今夜,月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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