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依着本宫瞧来,妹妹不是没这个命,只是没这个运罢了。”琦贵嫔有些心疼的瞧着她,“妹妹一入宫便被已故皇后安排在了这翊坤宫,淑妃曾经遭到禁足,如今又遭了降位,可见皇上心里早已经厌弃她了,可是妹妹只因着同住翊坤宫便无端受了牵连,着实遗憾的很。”
张贵人勉强笑了笑:“娘娘关怀着嫔妾,便是嫔妾的无上荣幸了,至于别的,嫔妾也不再奢求了。”
“可妹妹这般本宫瞧着是打心眼里心疼的。”琦贵嫔面上全是真心实意,“微风,你先回宫里,送些雪缎和好茶送来张贵人宫里,本宫记得前些日子皇上赏了对珊瑚耳坠和翡翠镯子,都拿来吧。”
张贵人一脸不可置信,起身便要跪下了:“贵嫔娘娘,这可万万使不得啊,嫔妾何德何能,能受得了娘娘这般恩惠?”
“本宫是从心底里将你当做妹妹的。”琦贵嫔搀着她起身,“妹妹多才多艺,琴艺不输朱昭仪,舞技不逊贵妃娘娘,不过是因为没遇上好时候罢了。如今本宫既已经敞开心扉与妹妹长谈,妹妹也该长些心了。这皇上的恩宠,可不都是争来的?舒婉仪哪里有半点及得上妹妹,如今却已然成为皇上的宠妃,妹妹姿色过人,只需本宫点拨一二,这各种关节想必自会不言而明了。”
琦贵嫔温柔的抚着她的手:“你这住的西偏殿夏日里最是炎热难当,若是内务府再不上些心不定时送些冰块来,只怕妹妹这暑日便更是难熬了。本宫虽有心照拂,但终究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还需妹妹自己想通才好啊。”
待琦贵嫔走出老远,张贵人这才摩挲着腕上的莹绿剔透的镯子,低低的问着身旁的宫女白芍:“你说方才琦贵嫔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白芍眼见着这些日子不仅自己处处碰壁,被人刁难,连主子也被那些混账奴才欺负,早已经抱了劝主子揭竿而起的心思了:“奴婢觉得琦贵嫔虽非良善之辈,只是话里却是有几分道理的。张大人如今年事已高早已经告老还乡,皇后也已经殡天,主子若再这般无作为,往后的日子便更是难熬了。”
张贵人点了点头:“我进宫前亦是雄心壮志的,想着凭我自己的本事,定会叫皇上侧目。可是如今呢,我也算明白了,受宠与否真是个人的命数了。当初我若不是依着皇后,分到了这翊坤宫,也不会被朱昭仪连累。可若我没有依附着皇后,那便没了机会在皇上跟前献舞,怕是连贵人之位都不是了。”
“主子别妄自菲薄了。”白芍有些心疼,“主子如今当务之急便是搬离翊坤宫这不祥之地,依着奴婢看了,琦贵嫔若是肯在贵妃娘娘跟前为主子美言几句,此事也未尝不可。”
“白芍,你真当这琦贵嫔是掏心掏肺待我了?”她勾唇冷笑,“不过是另有所图罢了。怎会平白为我说话,不过是希冀着我为她做些什么罢了。”
“那又如何?”白芍为她分析,“主子便顺了她的意思便是,待他日东山再起,主子再次获得皇上的恩宠,这些便都无关紧要了。”
张贵人望着桌上摊开的琦贵嫔送来的东西,点了点头:“白芍你说得对,即便是为了族里,我也不该这般消沉的。这雪缎轻盈柔美,为我裁制一套舞裙罢。”
“是,主子。”
……
“娘娘。”晚风摇曳里,细雨揣着两封信笺悄悄入了内室,“翊坤宫里送来两封信,这一封是朱昭仪的,这一封是张贵人的。”
正脱簪准备歇下的琦贵嫔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接过两封信,慢腾腾的裁开,先看了朱昭仪的,再看的张贵人的。随即将这两封信放在取下灯罩的火焰上,不过片刻功夫,就灰飞烟灭。
她似乎心情极好,直到入梦,都带着淡淡的微笑。
同一时间,永和宫偏殿的气氛却极为紧绷,殿中的朱樱拧着眉头坐在桌旁,直直的盯着棋盘,大有用眼神凿出个洞的趋势,手上的黑子却迟迟不肯落下,咬着唇三思了再三思。
“主子,您就认输吧,这一局已经毫无悬念了。”百合劝道,“明日奴婢再赔您下可好,今日奴婢的活儿还没干完呢。”
朱樱不耐烦的挥挥手:“绿萝,兰湘去替她干完。我便不信了,这一局这样悬念丛生形势凶险,好几回我只是小小失误了才会叫你有机可乘,所以接下来我更要沉着应对了。”
一点都没有悬念好么,就是主子您在节节败退而已。绿萝吐槽完主子,转身便要出去,正要瞧见夜色下挺拔的身影了。
“奴婢参见皇上。”她忙行礼,意在提醒身后的主子。
朱樱与百合下棋下的投入,并未注意到嘉元帝是何时来了这永和宫,此时也忙起身行礼问安。朱樱口气里更是有些怨怼:“皇上,您见死不救。”
阙靖寒早已经将这对主仆的话听了个十成十,笑着执起她的手,拿过那颗犹豫良久的黑子,只略略看了眼棋盘便要落子。朱樱这一刻仿佛忘记了他是皇帝,猛扑了上去抱住他的手臂:“不能下这里,会死一大片的!”
一旁的百合被主子这举动吓得瞠目结舌,生怕皇上发怒,使劲的朝着主子使眼色,只是朱樱全部心思都在棋盘上,死死的拽着阙靖寒的手臂不让他落子。
更叫人瞠目结舌的是嘉元帝竟奇异的没有动怒,而是用右手拎开朱樱,毫无动摇的将黑子落了盘。
朱樱欲哭无泪,这是送羊入虎穴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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