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皇兄说什么了?”朱瞻基停下了捻胡须的手,仔细地听着。
“皇兄说,我是一个没有母妃的孩子。”朱祁钰大着胆子说了出来。
“没有母妃……?”朱瞻基眼睛里显出一丝怒气,但是转瞬即逝,转头问朱祁镇道:“是你说的么?”
朱祁镇惶恐的瞪大眼睛,不敢回答,朱瞻基看到之后,心中已经明白了八九分,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轻声地问道:“刚才被你当马骑的太监是谁啊?”
“回父皇,是一个叫王……王……王振的。”
“王振?宣他进来吧。”朱瞻基把手从龙书案上撤了下来,挺直身子靠在了龙塌上。
王振诚惶诚恐地走进了乾清宫,向皇帝和太后行礼后,跪在地上不敢直视。朱瞻基此时没有了刚才严父的慈祥,他又恢复了帝王的尊严,声言厉色道:“王振,刚才太子与成王胡闹,你是如何排解的?”
王振已经战战兢兢抖作一团,但是听到皇上问话,又不敢不答,只得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朱瞻基听了,哈哈大笑说道:“枉你还知道《水浒传》的事,就连施逆所做的前因后果都清楚,这次,朕就饶了你,朕听说你现在在内廷副总管王善手下办事?”
“是,小人家道中落,无奈自阉进宫,因与王大人连宗,拜了王大人为义父。”王振小声回答道。
“朕知道你,听说你在入宫前曾经参加过科考,并且在乡中教书?”
“是的,陛下圣明!”
“我见你乖巧伶俐,况镇儿也喜欢你,从明儿起,朕封你为东宫局郎,自此你侍候太子读书吧。”朱瞻基似乎对这个王振青眼有加。可是旁边的张太后却面色低沉,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王振叩头谢恩之后,转身出了乾清宫。朱瞻基继续对太子道:“镇儿,听说你今天要与无朋结拜?”
朱祁镇点了点头,“为什么呢?”朱瞻基问道。
“因为……因为……儿臣觉得与无朋一见如故,希望他今后能辅佐儿臣,为父皇分忧。”朱祁镇憋了半天,回答了这句话。
“哈哈……”朱瞻基爽朗地笑了起来,转头向张太后询问道:“母后,你看这孩子是不是有些顽皮了?”
张太后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此时见皇帝询问她,想了想道:“孙儿啊,皇家是不能与大臣或草民结拜的,不过你们以后也可以成为好朋友啊,当年你太祖爷爷,也是有很多好朋友的,他们没有结拜但是胜似兄弟,比如中山王徐达徐元帅,开平王常遇春常元帅,卫国公邓愈邓公爷,越国公胡大海胡公爷等我朝开国名将都是太祖皇帝亲如兄弟的朋友。再往古说,当年汉昭烈皇帝刘玄德,身边不是也有武圣人关帝爷和张翼德这样胜似兄弟的能臣么?只要你虚心待人,天下人皆为你的兄弟,只要你善用兄弟,则我大明江山永固。”
朱祁镇似懂非懂的听着,一脸茫然,似乎觉得皇祖母说的甚有道理,只得点头称是。
朱瞻基在旁听着张太后的话,也是若有所思,但是他的思绪似乎并不在这里,听见母亲说完,突发奇想道:“这样吧,母后,儿臣有一个想法。”
张太后转头看着皇帝,等待他继续说。
“朕现在就加封谌无朋为詹事府待诏主簿,今起随谌嗣年巡视南京,一年后进东宫侍读,待十八岁成年后,根据进益再行册封。另外,母后……”说到这,朱瞻基侧头看了看张太后。
张太后也目视着朱瞻基,只见朱瞻基继续说道:“我想收无朋为寄名的义子,您看如何?”
听得此话,谌延和谌嗣年连忙站起,双双跪倒,向上启奏道:“吾皇隆恩,臣等万死难以恕报,无朋幼小年纪,无功无绩,不参科考,就被万岁授予待诏,已是万幸。臣等沐浴皇恩浩荡,感激涕零,今皇上又要收纳为义子螟蛉,的确是万万不可啊,请吾皇收回成命。”
在一旁的张太后也是有些怅然,她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一时间被皇帝的这个冲动的举动弄的有些不知所措,因依据大明律和祖宗规矩,自太祖皇帝朱元璋起曾收录沐英为义子并赐以朱姓外,六十余年来这还是第一次从皇帝口中说出这样的话,况沐英当年还是在太祖朱元璋做吴王时期收纳的,而今他的这个皇儿朱瞻基,居然要在自己的任上,以一国之君的名义收一个干儿子,且这是皇家要事,如若事成,谌无朋将要被赐姓为朱,且要入皇室宗谱,这事与祖宗之法不合,况更无先例,所以张太后也是一时无计。
见太后犹疑,朱瞻基继续道:“儿臣只是见无朋与镇儿意气相投,刚才母后也说了太祖皇上和古人之事,儿臣只是想以此让无朋多多进益,同时让谌阁老与嗣年能倍加提携,而且儿臣刚才也说了,只是收为寄名义子,不改姓,不入宗谱,只彰显皇恩浩荡而已,也请谌阁老望安,太后放心。”
见到朱瞻基如此说,张太后与谌延也不好在说什么,谌延与谌嗣年带着无朋,只得谢恩。
一座奉天门,成为了皇城与宫城的分界点,这个每天皇帝临朝听政的地方,在正午的阳光下显得更加庄严肃穆。
谌延与谌嗣年快步走在奉天门旁的甬路上,低声地说着什么。而此时,一个身影从旁走了过来,一躬到地。
“谌阁老安好,小人给您问安了。”
谌延抬眼看去,眼前这个人正是刚才在殿内见过的王振。
“王公公,您客气。”谌延回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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