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空地,茅草屋前,男人躺在血泊里。
围观者脸上挂着无关紧要的表情,指指点点的探究着可供茶余饭后吹牛侃天的故事。偶有一两声嗟叹,也不过是为地上跪着的孩子表示些同情。
但是谁知道?
谁知道那种连呼吸都觉多余的痛楚,是怎样在这孩子身上蔓延?谁知道那怅惘的失落和悲哀,是怎样如山一般压住他幼小的肩膀,竟连哭泣都没有声音?
“扑哧哧”像是有飞鸟从头顶经过,又像是有大火在熊熊燃烧,只一瞬便将所有人事焚尽。连带着将血泊中男子一并烧去。
那孩子默默的抬起头,看着天上飞过去的古怪身影,喃喃的唤道:“爹爹,爹爹。”
……
小胖子从睡梦中醒来,脸上泪痕犹在,正独自发愣间,身旁忽然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喂,你睡觉的时候眼睛还会流泪啊?”
陆冬河忙抬手乱擦,看着这个头上束着草绳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进自己房间的毛糙丫头一脸不满,道:“你懂什么,我这是自己朝自己脸上滴的水,醒神。”
百灵笑了,道:“那你是什么时候起来滴的水呀,我都看你半个时辰了。”
陆冬河一怔,甚是懊恼,没好气道:“你是女的,我是男的,你一大早跑到我这里……哎,这里是哪?”
陆冬河这时才发现,自己正睡在一个很大的屋子里。这房间很是宽敞,放置的东西不多,寥寥几条凳子,一张桌子,两个书架,书架上整齐的码放着百十本或古朴简单或新颖精致的书。摆设简单,却并不空落。陆冬河管不了那些,只觉得身下这床无比柔软,内心便有些雀跃。
“你忘了吗?师父带我们来的啊。”
陆冬河一怔,随即咬牙骂道:“这个老东西,肯定是把我打晕了。”
百灵随手把冬河被子掀起来,嘟囔道:“快点吧,师父早就让我来叫你呢,再晚一会肯定是要被师父骂的。”
陆冬河怪叫道:“你这丫头怎么回事,怎么乱掀男人被子?”
已经迈步朝外的百灵顿住脚,转头丢个白眼,道:“就你?还男人?”
陆冬河望着已然活蹦乱跳的百灵,有些无语。娘亲刚刚去世,却从她身上看不到多少悲伤的影子。忽又想到,人总是要活下去的。
就像自己,又何必把伤痛都写在脸上?可是她只是个小姑娘,如此想着,陆冬河倒是对这个女孩子有了些钦佩。
糊涂仙人坐在山洞前的一块平整石头上,静静地看着三个孩子从屋子里走出来。待三个孩子等的急了,某个小胖子甚至直接骂出声的时候,老神仙才一跃而下,长袖飞舞,在日光映耀下风采非凡,看的三个孩子张大了嘴。
“此地,名为…名为…糊涂山。”糊涂仙人脸上略带些尴尬,不巧被陆冬河看的清楚。
“为什么是糊涂山,不是聪明山也不是笨山呢?”陆冬河问道。
糊涂仙人只装作没听见,稳稳落在三人面前,右手轻抚长须,左手背后,仰首看天,继续说道:“为师在此处设下厉害禁制,外人难入。山中只你我四人,若是哪一日见到生人,不可肆意妄为。”
百灵和大狼仔细听着,陆冬河四处张望,心中嘀咕:什么是厉害禁制,我怎么看不到?
糊涂仙人凭空摸出一把戒尺,敲在陆冬河头上:“收心。”
陆冬河摸着脑袋乱跳,龇牙咧嘴吼道:“死老头,你再打我?”
糊涂仙人淡淡一笑,转过身去,思忖良久,转身,抽出戒尺对着陆冬河头上又砸一下。
“再打你一下能把我怎么样啊?”
陆冬河眨着眼睛看着糊涂神仙,嘟囔道:“老不正经,还有没有一点神仙风度了?”
糊涂仙人在陆冬河身前站定,手中戒尺散去。
“为师既是神仙,亦是凡人。既有神仙道,也有凡人道。在此处开山是神仙道,打你教你则是凡人道。如此说,你可明白?”
大狼拉着百灵,小声问道:“姐姐,他在说什么呀?”
陆冬河哈哈大笑。
糊涂仙人狠狠盯了大狼一眼,问百灵:“刚才我说到哪里了?”
百灵老实回答,道:“如此说,你可明白?”
糊涂仙人面皮微抖,沉声道:“不是这句。”
百灵想了想,昂起头,认真答道:“再打你一下能把我怎么样啊?”
糊涂仙人默然不语,从怀里摸出一本古书:“大狼,此名《醒兵言》,打架斗殴一等神功,其中精髓还需自己融汇贯通。”
大狼接过去,随便翻了两遍,又递给百灵。
糊涂仙人道:“人各一法,禁止传阅。”
百灵小声接道:“他不识字。”
糊涂仙人只觉得自己这次收徒似乎有些大意了:“若不识得,便每日去洞中问我。”说到此处,糊涂仙人又摸出一本式样较新的书,递给百灵,“此为《百草经》,尽载天下名草灵药以及各种病疾治愈之法,你先仔细研读。熟记了药理药性之后,便要辨识草药,采药制药。”
百灵接过,摸着书面上简单三个字,良久,方才轻轻一叹拥入怀里。
陆冬河看着百灵姐弟先后各得一本,迫不及待凑到糊涂仙人身边,谄媚笑道:“我的呢?是不是特别厉害那种,一出手就能把鬼怪妖魔统统掐死,不然怎么配得上小爷的身份?”能有什么身份,那一句小爷还是到初阳城时,见一富家阔少满嘴小爷,身边仆役凶狠,很是威风,便偷学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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